委屈与忏悔,他跪在地面上的姿势,标准得不能再标准。
降谷雪微怔。
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跪在这里?
她憋着一口气,高高扬起手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你……你还有脸哭?”
降谷雪最终只能选择骂他、试图说点伤人的话。
如果要客观地说,羂索跪在雨地里哭得很有平安时代的唯美感,是那种无声无息的默然落泪。
他仰着头哀伤地看她,眼角的浅泪夹杂在雨水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在哭。
单纯是眼泪顺着雨水一起滑落,没入两旁已经湿透的整齐的墨色鬓发。
“我,我没脸哭。”
羂索跪在雨水里微微仰头看她,鬓发与脸颊旁滑落的雨水都顺着他的脖颈往衣服里流下去。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全顺着雪子小姐的心意来,雪子小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况且雪子小姐说得确实没错,他现在的确没有脸,这些都是用残余的无为转变改造过来的。
羂索的身体,本质上还是大脑。
降谷雪:“……”
不行,他再怎么好脾气都是没有用的,不管怎么样,她今天绝对至少要把他打得爬不起来……!
没让他给真人偿命就不错了。
降谷雪的手里刚幻化出寒冰太刀,对面的羂索忽然开始咳血,那具孱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拿着一方干净的帕子咳,咳完之后洁白的手帕上多出一抹如同曼珠沙华般艳丽的鲜血。
降谷雪:“……”
她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装成这个样子,企图勾起她的怜悯之心。
她本来想说「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但话到唇边却变成一句浅浅的疑问。
“你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没事。”羂索断断续续道,“你进狱门疆之后,他们把我打了一顿。”
他说这些话的同时还在咳血。
降谷雪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放狠话:“我劝你早点走,趁我还没有反悔,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为真人报仇。”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解气的话。”羂索仰头露出脖子闭上眼睛虚弱道,“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我绝无怨言。”
他的唇色苍白至极,在那些苍白之上还沾染了鲜血的殷红色彩,看起来极为唯美与哀伤。
“雪子小姐,我知道错了。”
“对不起……”
羂索声息微弱地跪在雨水里,羸弱的手伸向她却又不敢靠近,饱含着渴望触碰的意味、却控制自己悬停住。
他背后,走廊外的闪电映亮了乌蓝色的天,在雷鸣时分他微微向前颤动了下,但还是没敢起来。
羂索记得雪子小姐怕很大的那种雷声。
再过多少年他都会记得。
降谷雪站在门口看着他,在天空惊雷响起的那一刻,她仅仅是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羂索又低下头去,漫长的千年岁月过去,或许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只有他还念念不忘地记着。
降谷雪缓缓道:“羂索,我真的没想到,占据了杰的身体的人,居然会是你。”
“昨天……我是不是打疼你了。”他说。
“你说呢。”降谷雪冷冷道。
何止是打疼了,她差点被他吃掉,如果不是真人以命相护的话,她现在已经被他杀死了。
“你要我怎样补偿都可以。”羂索将手放在身前,哀戚恳求道,“我为你而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降谷雪的神色依然冰冷:“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尽管这具身体的疼痛感非常强烈,她在当时感到令人绝望的疼痛,但更令她绝望的是真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