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他换了陌生环境会睡不着,结果这家伙一秒入睡,就跟按了开关键一样。
但睡的太早的结果就是,现在忽然清醒了。
他刚要拿过终端看时间,卧室门忽然无声开了一条缝隙,朦胧的光在地上延展开来,然后停顿。
“吵到你了?”西泽尔问。
楚辞揉了揉眼睛,道:“睡醒一觉了。”
“才不到0点,”西泽尔道,“你继续睡吧,我去书房。”
“我要喝水。”楚辞从床上爬起来,卧室的灯悄然亮起。
西泽尔道:“我去给你倒。”
“不用。”
楚辞去厨房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再走出来时,西泽尔还站在卧室门口。他似乎是刚洗过澡,黑发还有些湿润氤氲的水汽,衬衫扣子只扣了一半,领子
也歪着,掩在平直的锁骨上,左边还折进去一点,晦暗不明的光顺着那点缝隙钻进去,再拼命的要探出头来。
西泽尔被楚辞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瞄了一眼,抬手将扣子扣上两颗。
楚辞撇嘴道:“有本事你别扣,我看到肩膀旁边的疤了,多大能耐还那么长一道伤疤。”
西泽尔:“……”
“快去睡觉。”
楚辞又打了个呵欠,却觉得自己彻底清醒了,但他还是躺回了床上,灯灭,他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地上的光影消失,西泽尔将卧室门关上了。
几秒钟后,楚辞忽然“噌”的坐了起来,卧室门又打开,朦胧的光又铺了进来,西泽尔问:“怎么了?”
“不想睡了。”
“现在不睡觉干什么?”
楚辞想了想,忽然发现他的作息习惯从来就没有正常过,于是道:“不知道。”
西泽尔道:“大晚上不睡觉你明天怎么能有精神。”
楚辞嫌弃道:“你真是比沈昼还啰嗦!”
停顿了一下,西泽尔淡淡道:“沈昼先生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睡觉。”
“你不是见过他了吗?”楚辞抱着被子靠在墙上,“南枝你也见过吧?靳总参说她来了北斗星。”
西泽尔没有说话。
楚辞不耐烦道:“不是你要问他们吗。”
西泽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还没有离开179基地时两个人谈论过的话题,无奈道:“你不是说,不好说?”
楚辞点头:“情况确实有点复杂。”
“我之前只是想问你,”西泽尔慢慢道,“如果我以后要找你——”
楚辞打断他的话:“你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和我分开了吗?”
“可是……”
西泽尔叹了一声,道:“这当然是我所希望的,当时在监控中心看到你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星舰学院的救济广播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通讯回应,而且我看得出,她很担心你。”
“我在防区的时候时常很担心你在宇宙某个角落要是过得不好怎么办?有危险怎么办,张师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告诉我,他没有找到你的消息,有时候我甚至很抗拒和他通讯……但现在我找到你了,我得知这三四年里有人照顾关心你,这很好。”
他走进
来,坐在了墙角的小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并不像平常那么脊背挺直。
“但是我又觉得,这中间你肯定也经历过我不知道的辛苦,我很……抱歉。”
“你道什么歉,”楚辞看着屋顶的灯,平平板板道,“我挺好,沈昼和南枝他们都很好。”
站务大厅里莫森调查员被咬碎的头颅,廊桥上贯穿他身体的冰冷刀叶,甚至是被他杀死在黑市公共卫生间的娘娘腔……许多事情固然称得上辛苦,甚至是痛苦,是提起就要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带着血腥气的回忆。
他不会忘,却也不会时时刻刻都记着。
他要复仇,却也不会永恒的停滞在仇恨里。
都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