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火把手中的书随便搁在了床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沈千问余光瞥见层层纱帐后朦胧的身影，见她缓慢起身，面对着自己。
即使看不清她的面容，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你是谁。”
他被问的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女帝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想起来自己是被师父推出来替别人挡灾的，沈千问尽职尽责，“黄鹤楼，来参加选秀，被大祭司挑中，送入释天殿来侍奉陛下。”
沈千问声音毫无起伏，恭敬中带着淡然，很有规矩却不显得谦卑。
云火在帐后把玩着飞云牌，莹润如玉的指尖在飞云牌上划过，向太仆调取了黄鹤楼的身份信息。
太仆收到消息立马就去办，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便把黄鹤楼所有信息，甚至是祖宗八代都调查出来了。
她随便一扫，将信息揽入眼底，“黄鹤楼……”
声音慵懒，意味深长。
沈千问听着心中一跳，猜测女帝应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他刻意掩藏的相貌……
不就露馅了吗？！
他方才也不会想到堂堂女帝，国事操劳，事务繁重，会对一个前来侍奉的宫人感兴趣，还调查他……
他在心里默默道，黄鹤楼，哥哥没想把你十五岁还尿裤子的事抖出来，还让女帝看见……
帝王想要查谁，哪一夜说了哪句梦话都能够一清二楚。
更何况天洲之地，人人修玄，做任何事都有玄力留下的痕迹，想藏也藏不住。
接着就听见一声低笑，“十八岁，黄公子可真是少年老成。”
沈千问脸红了红。
他现在还是弯腰驼背的老头形象。
羞愧难当。
里面书页翻动，他听见女帝懒洋洋的继续道：“这相貌一言难尽，既然能被选过来，定然有一技之长，不然这府君州牧县官，可是要受罚的。”
“受罚？”
“嗯。”女帝说话慢条斯理，“还有黄家。”
“帝后人选是国之大事，若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这释天殿，本帝何威，朝廷何威？”
“本帝亲选，自然是重中之重，黄公子可要想好，别因为一己之私，上下连累。”
气氛忽然沉默。
女帝的声音突兀响起，“会弹琴吗？”
沈千问面容清冷，“会一些。”
“弹一曲。”
沈千问的目光在大殿中掠过，这殿内并没有放置任何乐器。
女帝出声道：“你没有琴吗？”
沈千问下意识在灵识空间找了一下，发现居然还真有一把紫玉琴，便召出来席地而坐。
屏风之后，女帝塌前，铺着毛绒绒的地毯，万金难买一寸，还散发着厚重的醇香，琴音在指尖流淌而出，像是雪山之地盘旋而出的一缕清风，穿过高山峡谷，穿过河流湖泊，携着风花雪月，清清冷冷的吹向楼阁殿宇，落入耳畔，轻柔的安抚心灵。
女帝闭上眼，仔细倾听着悠长宁静的曲调。
释天殿中飘来琴音，九十九台阶之下，大祭司不由抬头望去。
宫闱之中，或是当值或是休息的宫侍，闻声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
“陛下居然找人来弹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