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人就这样站在少年前弯着腰,小心打探自己儿子的近况,如果说他不爱孩子,倒也不会做到这步,如果是爱,那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来爱。
“忆南,叔叔做小本生意赚钱也不容易,这钱...你容我再缓缓。”
德性!周忆南咒骂半句,双手插进衣服口袋,干脆将整个身子扭过去,不再看他。
老板久久愣在原地,被孩子教训脸上自然挂不住,却又不肯离去。
“行了,小伍,收起来,他的钱还得用来喝酒和打麻将。小天在我那挺好的,学也在按时上,我会让他抽空回家看看,但如果你再酗酒打他,就别再来找我。”
“好好好,我肯定改,肯定不喝酒了,谢谢...谢谢...”老板颤颤巍巍抹着眼泪走回柜台前。
周忆南闭上双目,仰头靠在椅子小憩,右手不停揉着太阳穴位置。
小伍很快看穿他的心思,“你如果不舒服,我们去别家吃。”
“你们吃,我困了,回去躺会。”周忆南招呼一声,按住想起身的小伍,“你留下,我没事。”
出了饭馆,好像也逃离那份压抑的感觉,他戴起帽子故意遮住大部分视线,只沿小路慢慢走着。
——爸,别打,求你别打妈妈了。
——再不滚开,连你一起抽。
——忆南,别管妈妈,记得那个衣柜吗?躲起来,快躲起来。
满屋子浓浓的酒味,棍棒划过空中落下的声响,妈妈的哭喊声和透过衣柜缝隙看到妈妈伤痕累累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眼前回演。
“走路看着点!”
自行车的刹车声及时将他从痛苦回忆中拉回来。
黄昏沉,晚霞落,少年独身坐在路边的影子被无限拉长,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
口袋里震动的感觉袭来,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忆南,你怎么才接电话?我们都已经回来,但没看到你人,你没事吧?”
“嗯,吹风来着。”
“你猜我刚看到谁了?是你上次带回来的女生,她在那家饭馆工作,刚刚还是她帮我们上的菜,你要是在就好了。”
擦净最后一个餐盘,总算结束繁重的工作,芊然抬起酸痛的手臂轻轻活动,背起书包走出门。
路灯下,他悠闲地坐在对面栏杆,正朝她的方向望去。
芊然连忙低头,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向前走去,他站起身,以同样的方式跟着她。
一辆车急速驶过,芊然往对面看去,对面的人已消失不见。
“在找我?”
身后的声音让她浑身不舒服,只好加快步伐。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吃人,喂,沈芊然,我跟你说话呢,还真是没礼貌。”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要钱吗?我把今天赚的都给你,别再跟着我了。”芊然掏出钱递给他。
周忆南看着她手里的钱沉思片刻,双手插进口袋,无奈地解释道,“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混混。”
“那你是什么?”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是残害小动物...无故殴打别人...勒索钱财的一类人吗?”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芊然转身朝路边的草地里走去,周忆南紧紧跟在她身后,“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钻小树林那步吧,不过我可能得让你失望了,还真是抱歉。”
“你该说抱歉的是它。”芊然抬手指着草地里凸起的土包,上面零零散散摆着几朵黄色野花。
“这是什么?”
周忆南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