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正要说话, 张开口却一歪头,做了个侧耳听声的姿势,“什么声音?”
李寸心从床上起身, 和颜柏玉的目光一道往门外看去,门帘还没合上,李寸心见到王燃从许印那边回来,进到了蒋贝贝在的那间竹屋里。
声音就是竹屋里传来的, 李寸心走了过去,在屋外探头一看。
床边立着一截齐床高的圆木头, 充当着床头柜,用来搁置闲物,木头面上放着的蜡烛亮着的火焰里, 棉线芯子顶端烧得焦黑, 冒出一股黑烟来。
蒋贝贝坐在小木墩上,将纺线车摆得向着烛光,一手摇轮,一手握着棉条牵引。
这黑天里,蒋贝贝竟就着烛光又开始纺线了。
李寸心不禁开口道:“蒋姐姐, 现在天已经黑了, 别纺线了,该休息的时候就得休息,在烛光底下做事伤眼睛,别到时候为了几团棉线把眼睛给弄近视了,我们这里没有眼镜店的。”
蒋贝贝停了手中的活,轻声应道:“好。”
李寸心回到堂屋, 没一会儿, 纺线的声音又响起来, 但小了很多,李寸心折回来,让面孔严肃起来,在门口说道:“蒋姐姐,你要是再偷偷纺线,我就把你的蜡烛没收了。”
蒋贝贝被打了个回马枪,羞赧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我这就休息。”
蒋贝贝将纺线车搬到屋角收好,看向屋里的王燃时,两人同时默然一笑。
蒋贝贝说道:“她是个好人,她……”蒋贝贝想起之前李寸心来找她说的话,又开始觉得脸热。
王燃说道:“之前是我们多想了。”
他们以为在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多人聚集的地方会形成鲜明的等级制度,资源分配会无比严格,和自身能力与地位挂钩。
然而这些猜想从那天李寸心一行人远行回来,他们同桌晚餐时就在一步步被推翻,直到现在,全面瓦解。
这里并不奉行野蛮的狼群规则,这里保留了现代的文明礼规,甚至比原先的世界多了一丝淳朴,因为社会结构简单,人际关系简单,他们像是共患难的战友、像是互相扶持的家人。
两人分析后觉得第一要归功于他们粮食充足,仓廪实而知礼节,满足人的饱腹欲/望是维持众人道德最基本的条件,第二则要归功于温良的引领者与正直的守卫者,人有从众之心,世上的普通人多,有第一个人为恶,普通人心底野蛮滋生,跟着作恶,第一个人良善,且有强悍正直的人保护这份良善,那么余下的人就会脚踏实地的遵守规则,建立一个良性循环。
两人无比庆幸遇上的是这个小小村落,他们对李寸心诉说的钦佩也是发自肺腑。
王燃说道:“我今天去小于那边睡,毕竟我们两个人住一间屋不方便……”
一提起这话题,气氛便尴尬起来,蒋贝贝躲开目光,低声说了句,“好。”
王燃摸了摸后脖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大声呼叫,我在那边听得到的,你也可以去找村长。”
蒋贝贝点了头,王燃也点着头,说道:“晚安。”
蒋贝贝轻声回道:“晚安。”
秋风越来越紧,将枝头枯黄的叶子卷落,几天之类,气息就变得清冷起来,早晨起来,那枯草上结了一层白霜,众人哈气,白雾会从口里飘出来。
众人的竹屋已经披上一层新衣,里里外外用茅草扎了个严实,力保不透风,但蒋贝贝纺线就变得麻烦起来,屋子里采光不好,屋内太昏暗,屋外又太冷,她便只能开着门,将纺线车放在门外,人坐在门口。
蒋贝贝已经纺出不少线来。
眼看天道变冷,王燃他们忙着修建工坊冶炼,夏晴也得搭手,修梯子搭房梁,而且夏晴列表里排满了要做的物件,从冶炼用的风箱到去除稻谷杂质的风车,丝毫没有要做织布机的意向。
蒋贝贝按捺不住了,在夏晴从工坊那边回来拿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