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站定在台阶上,眺望盛开着初荷的池塘,远远一看好似一座冰雕,随口说出的话没想到被陆知杭放在了心上,他微微侧目,深不见底的丹凤眼划过一丝波澜。
“……”云祈冷冽的双眼上挑,抿成直线的嘴角不禁翘了翘,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我出钱。”陆知杭等了片刻,见他就直勾勾地凝望自己,也不说话,还以为是觉得花大价钱在修缮花园上华而不实,主动出声。
身侧人低沉的嗓音犹如丝竹仙乐,云祈眼角眉梢处的笑意因这句话渐深,略显促狭地轻笑道:“驸马原来还藏了不少的私房钱啊。”
“公主没询问,我也就没说,你若是在意,便由你管。”陆知杭耳根一热,没想到云祈会把重点歪到这上边去。
他说完话,目光就不自觉追寻着那颀长清冽的身影,但见他一袭红衣殷红矜贵,俊美的脸上敷着粉,刻意柔和了五官,自上而下的线条对女子而言稍显凌厉。
云祈的肤色白皙得近乎病态,削薄的唇点上朱砂,与眉心处的红痕相呼应,明明是生冷不近人情的模样,偏生因为那淡淡的笑意而亲和不少。
哪怕看过无数回还是让陆知杭惊艳不已。
交给我管?
云祈眉头一挑,轻轻摇了摇头:“公主府还没穷困到这种地步,驸马在朝为官开支不小,罢了。”
他大概清楚陆知杭身价不菲,甚至这一个月里还暗地里解决了不少对方生意上的问题,但他们到底不是真的夫妻,云祈并不是贪图这点银子的人。
他没法控制住动情,也没法放弃坚持了十几年的野望。
皇帝,要是有个机会摆在面前,天底下又有谁不想当呢?
心上人的所思所想,陆知杭大致意会到了,他侧过脸专注地打量着那张漂亮疏离的脸,凑到耳边低声道:“公主要是需要银钱打点……尽管与我说。”
自古夺嫡少不了银子的支持,陆知杭当初想着做生意,一半原因就是想以后能在此道上帮衬上一二。
长身玉立的清隽男子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呵在了那锦衣华服的矜贵‘女子’耳畔,惹得美人脊背猛地一紧,抬眼间尽是摄人心魄的幽深,谁看了不赞一声郎才女貌。
张楚裳要去后门那处寻她的庶弟,不可避免的就要从丞相府后花园经过,她本来无意多留,只想避着人快些离去,谁料小碎步还没跑多远,余光就撞见了荷花塘边亲昵缠绵的眷侣,不由愣住。
“陆止和淮阳公主?”张楚裳的脚步一顿,惊疑不定道。
她现在不好对付陆知杭,只好另辟蹊径,但也没少关注对方的动向,怎地不知这场生辰宴还请了他们。
张楚裳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又拿陆止没辙,暗叹了一声晦气就想远离此地,左脚还没迈出来,脑子里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淮阳公主与大侠乃是旧识……我去问问她,会不会就能得到一些线索呢?”张楚裳咬了咬下唇,迟疑道。
她芳龄十八,在晏国这个普遍十六七岁成亲的国家中算得上晚婚,好在张丞相怜惜她早年受的苦,加之对她娘亲的愧疚,并未逼迫张楚裳成亲,但不代表没有人说三道四。
张楚裳不在意归不在意,可对心上人的朝思暮想也是真真切切的,自平望山一别,他们已经几个月不曾见面,倘若不想个法子,岂不是让天赐的良缘白白溜走。
想罢就做,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不要冲动,一刀捅死仇人的心理建设后才轻移莲步,款款朝凉亭里的人走去。
张楚裳没走多久就到了边上,刚抬起绣鞋跨过台阶,凉亭里的二人就齐齐转头看了过来,见被发现了,她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公主殿下……驸马。”
“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