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呼唤声让老人有些迟疑，片刻后，她缓缓转过来。
一双白浊的眼睛在张夷脸上看了又看，忽然她激动地走了两步，绊住了垃圾堆里的东西，差点扑倒。
幸亏张夷眼疾手快扶住了：“国奶奶，您慢点！”
“张，你是张夷？你回来了？老天有眼呐！奶奶还以为你死在战场上了，太好了！太好了！”
张夷知道老人家有些激动，这是他家后面的邻居，算起年纪，国奶奶应该有八十三四了。
老人当年就孤苦，丈夫偏瘫在床，一辈子无儿无女，街坊邻里那时总轮流请他们老两口到家里过年。
张夷母亲当年在编制内，总会想办法给他们老两口争取一些政策福利，照顾两口子就如同自己的父母一般。
所以张夷对她印象很深刻。
“是，国奶奶，真想不到您还留在这，听说……”
国奶奶一把抓住张夷的手，丢了捡半天的东西，四处看看。
“走，回家说话。”
张夷家的房子已经没了，路过时大门都被拆了，院里除了厚厚的积雪和一些枯枝烂木，没有任何生机。
跟着国奶奶进了她家，也是一片杂乱，都是她捡来的东西，有用没用的都捡回来放着。
国奶奶从自己的红布袋里小心摸出了一把有些生锈的钥匙，捅咕了好几下才打开，推开门进到院中，两人才继续说话。
“奶奶，这躲什么呢？”
“哎呦你可不知道，这儿已经不比从前了，有那一帮坏小子啊！隔三差五就在街上溜达。”
张夷心想会不会是那个姓袁的。
俩人进到屋里，国奶奶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从抽屉里寻出了一张照片。
“张夷，这是我从你家院里捡来的，恐怕这就是你最后的念想了，唉……当年你爸可是救了不少邻里乡亲，最后自己却被……”
张夷接过了那张有些发旧的照片，上面是自己去当兵前，一家三口的合影。
记忆中的模样总会慢慢的变模糊，可照片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照片上的爸爸，一身西装，神采奕奕，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穿，干了三十年的装修活，也体会了一次西装革履的感觉。
照片上的妈妈，透露着一种知性女人的美丽，左右手交叉放在小腹处，无名指的钻戒和手腕的金镯子都显示着当时正处于幸福美满的小日子里。
“张夷，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这都是命啊！好在你还活着，赶明儿再找个媳妇儿，生几个娃娃，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太难过。”
国奶奶宽慰着张夷。
小心抚平照片收了起来，张夷询问着国奶奶怎么还生活在这里。
当年这里的人，能动唤的全跑了，只留下他们这些上年纪的，感情深的不愿走。
在张夷父亲的帮助下，一部分躲了起来免于灾祸，思来想去这里毕竟是老家，活下来的也不愿离开，干脆就在这勉强度日。
后来临城联合政府探访到了这里，在这儿弄了个常备警务站，大的祸事就没再发生过。
“国奶奶，您说这里有常备警务站？”
张夷可是犯了事儿逃出来的，一听这个心里有些紧张。
“有，不过就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国奶奶气的敲了敲桌子，看来山高皇帝远的，这里的警务人员更是腐败。
“那个领头的警察，跟那伙小痞子有亲戚，就放任他们在这张湾地界鱼肉乡里，大家过的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一想起这个，我这血压啊……”
“别别，别着急，国奶奶，那个领头的是姓袁吗？”
“对对！怎么？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