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林之孝。
他开口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林如海叹息一声:“也是,内卫司派人出来,是你的话,借着这个理由,确实不会引人注意。”
他突然发现门口还有人影晃动,却见门被推开,鲁智深走了进来。
林如海一惊,这贾府少爷白天好像看出了什么,但自己亡妻贾敏对此人评价颇低,所以他对鲁智深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他正警觉间,就听林之孝说道:“老林,别紧张,他也是内卫司的人。”
在场三人手中各有一块牌子凑在一起,一朵菊花,一朵茶花,一朵桂花。
林如海有些吃惊,他盯着鲁智深道:“怎么可能,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进了内卫司?”
“还是菊花?”
菊花在茶花和桂花之前,说明鲁智深位置还在自己之上!
他本以为自己妻子探亲回来后,见到的这顽劣子弟是个十足的纨绔,没想到他竟然进了内卫司,地位还很高,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内务司持有花牌的人,无一不是身兼数长之人,鲁智深不过总角年纪,还没行冠礼,凭什么能拿到花牌?
其实必有隐情!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机竟然如此深沉!
鲁智深心道我怎么知道,这菊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而且这林如海,竟然也是挂着内卫司牌子的,这就是说,他是皇帝私底下最嫡系的人!
这也难怪,能做到巡盐御史,又怎么可能不是皇帝心腹?
林之孝叹道:“三块花牌齐聚,也算是内卫司少有的事情了。”
“我们既然过来,肯定是知道你处境困难,扬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林如海直起身子说道:“这几年我愧对皇帝,盐商的口子,还是没有打开。”
“至于身体,我怀疑自从我来扬州后,就被人暗算了,我妻子病故,幼子夭折,疑点重重,还好我把黛玉送走了。”
鲁智深出声道:“表妹还是偶尔咳嗽,看遍了玉京名医,也没看出端倪。”
“我当初找了扬州城名医,也是如此结果,”林如海摇头,“对方手段高明,所以我很庆幸,让她早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我付出了如此惨代价,还是没能从扬州盐商这里撕开口子。”
随着林如海向林之孝交代做巡盐御史以来,收集到的各方情报,鲁智深在旁,慢慢了解了其中情况。
而天下十分盐税,至少七分经由扬州转运,所以扬州此地,乃是天下税收重中之重。
大离皇帝登基之前,现太上皇兴兵和北莽打了十几年仗,打得双方国库空虚,才不得不停手。
之后太上皇退位,留下个烂摊子,本朝皇帝即位后修养生息,这几年大离才稍微恢复了些气象。
打仗打的就是钱,战端一开,银子便花得如流水一般,大离的赋税,决定了将来对抗北莽的国策和时机。
这时盐税就成了不能出问题的所在,巡盐御史一职,非心腹不得担任。
然而盐税牵涉的利益财富如此之大,以至于历朝历代,都不乏铤而走险之徒,扬州也是如此。
所以扬州盐税一直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患,是大离朝的疥疮之疾,难以根除。
林如海估计,从私盐贩卖到假冒盐证,这些地方漏掉的盐税,至少有一半以上。
这些银子,是个天文数目,如果完全追回,至少能养出数万甲胃兵器俱全的骑兵!
林如海虽然是前代皇帝任命,但也颇受本朝皇帝信任,故而一直在此位置上兢兢业业,力图找到其中的蛛丝马迹,为大离朝追回丢失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