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是皇上的臣子。
置身于此,在内心中升涌出对权力的崇拜和向往时,李子渊却突然看见了一幅奇异的场面,不单他愣住了,就连他身边的随员也无不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而吴子山更是眨了眨眼以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甚至他都有种想要在自己身上拧一下的冲动,以感觉痛不痛,然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因为他所看到的是本不应该存在于此的人——太平军!
不,是“教匪”!
在那所谓的荣光大殿的四周密密麻麻地站着几排太平军将士,不对,是“教匪”。足足有两三千人以上。他们一个个穿着“教匪”的黄色军服,他们的眼睛,像两个漆黑无底的深洞,直呆呆地望着前方,望着走来的李子渊一行,看着这些走进的敌人,他们脸上无丝毫表情。他们无一例外的没有武器,只是在这里站着。
这数千“教匪”的身子紧挨着身子,胳膊紧挽着胳膊,静静地,默默地,像石垒的堤坝,像铁打的围墙,保卫着他们心中最崇高最圣洁最景仰的天国的象征——荣光大殿。
这荣光大殿号称是“天父的荣光”,是他们心中的圣洁之地。而此时,赤手空拳的他们只是站在这里,守护着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李子渊似乎被眼前的场面感动了。他能够感受到这些赤手空拳的人们所传达出来的力量,当然还有一种信仰。
若是在平时,或许他会感动,他会感叹,甚至会激动。
但是现在,作为江苏巡抚,他却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冯团长,这是怎么回事?”
李子渊对着身边的冯安礼问道,冯安礼和他一样也是贵州人,不过他却是胡林翼的人,是湖林翼当初从贵州带出来的黔勇,也是少有的几个做到团长之位的人。
“回李巡抚,根据命令,我们不能擅自进入伪王府,这些人都是伪王府的侍卫,他们缴械后就令其于此集合!”
冯安礼如实的回答道。
“糊涂!”
李子渊骂了一声,
“难道就不知道把他们押入战俘营吗?”
他的眉头一皱,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走了过来。
“罪民林绍璋见过大人!”
林绍璋走到李子渊的面前,在天王下旨投降之后,他就是心如死灰一般,而他之所以会走出来,是因为他感觉到,这会穿着汉式官袍的大人,似乎对他们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不快。
“罪民……”
听着林绍璋的自称,李子渊轻蔑的说道,
“你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大人,罪民知道自身之罪实不可赦,可弟兄们都却无甚罪过,还请大人念在我等投降的份上,放大家一条生路!”
双眼微微一睁,李子渊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林绍璋,然后惊讶的说道。
“生路?你这是何意?我义军是仁义之师,焉会杀俘?再者,既然已经答应蒙得恩不杀降卒,自然不会伤尔等性命,你大可放心!”
嘴上这么说着,李子渊的神情显得极为诚恳,任谁也不会怀疑。然后他又对冯国礼吩道。
“他们在这里晒了这么长时间的太阳,怎么不给他们送些水,万一有人中暑了怎么办?”
在林绍璋的千恩万谢之中,李子渊便转身离开了。就在冯国礼诧异着跟在他的身后,只听他说道。
“全都杀掉!”
“大人?什么?”
“杀掉!”
李子渊冷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