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挑灭了那些灯笼。
高大的厅堂立刻暗了下来,只有那几个人手里擎着的烛在厅堂中央浮出一团光圈。
手里的烛照着自己的脸,杨金水的面容更明晰了,这是一张典型的太监的脸。他擎着烛率先向大厅正中的楼梯走去。
跟在他身后左边的烛光照亮着左边那个官员的脸。这人是浙江布政使郑泌昌。
跟在他身后右边的烛光照亮着右边那个官员的脸。这人是浙江按察使何茂才。
商人们便跟在他们的后面,一行人举着烛台走近了楼梯,走近了那匹丝绸。
烛的余光闪闪烁烁地照向他们身后的胡宗宪。他独自在那一排空椅子中间又坐下了,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
一个站在大厅门口的七品军官手臂上挽着一件披风急忙过来了,将那件披风轻轻地盖在胡宗宪的身上,又疾步退了回去。
杨金水领着郑泌昌、何茂才和几个商人沿着丝绸两侧登上了前几级楼梯,立刻便有两个随从在楼梯的下端一人一角扯起了丝绸。
那匹丝绸的前面一丈多被抻离了梯级。
“请看。”杨金水把手中的烛光照了过去。
其他几个人也把手中烛光照了过去:
——蝴蝶的翅,蜜蜂的翼,都像是能从翼翅的这边透看见翼翅的那边,更难得的是每只蝴蝶、每只蜜蜂身上的花纹颜色细看都有不同,而且每一片翅、每一片翼飞张的幅度都不一样,却又都是实实在在地飞,绕着一朵朵尚未绽开的花蕾在飞。
几个商人报以回笑,但仍保留着矜持。
“请往上看。”杨金水领着一行又登上了第二段梯级。
楼下的两个随从扯着丝绸的两角往后退了一步,丝绸的第二段又被抻离了梯级。
几盏烛光同时照了过去:
——还是那些蝴蝶,还是那些蜜蜂,还是那些花,蝴蝶和蜜蜂也还是在绕着一朵朵花飞。
几个商人互望了一眼,虽然仍带着笑,却露出了一些不以为然。
杨金水也笑了:“再仔细看看。”
烛光和头凑近了丝绸。杨金水那女人般白皙柔软的手指向了中间的一朵花。
——那朵花确实有些不同,比较前一段的花蕾,花瓣已经微微张开。
“开了!”这是那个面色黝黑的商人脱口说出的,显然这个人经常到大明朝来做生意,会说中国话,但带着拗口的吴音。
“在行!”杨金水笑着夸了一句,“前面那一段按你们西洋钟的说法是早上七点穿的,花还是朵子,因此蝴蝶和蜜蜂只是绕着飞。”
这些神奇精美的丝绸,就是严氏父子想要毁粮改桑的原因所在。他们会在这些外商的手下,换成银灿灿的银两,少部分进了国库,大部分进了严家和各级官僚的私库。
江南织造局衙门大门外
作为江浙最高的宦官衙门所在,江南织造局衙门规制十分森严,今天由于一省最高的几个官员都在里面,总督、布政使、按察使的亲兵队这时全在外面戒备着,就显得更加森严。
给胡宗宪盖披风的那个七品武官就是总督衙门的亲兵队长,当然就由他站在这里主持着警备。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衙门左侧的街面上传来,那亲兵队长眉头一锁,立刻便有一队亲兵向马蹄声方向跑去——几匹马出现了,最前方是常伯熙。
那队亲兵不拦他,常伯熙也不理睬他们,驰着马一直奔到织造局衙门大门口才勒缰停下。
那亲兵队长虽然不是很熟悉常伯熙,可他和杭州知府马宁远相熟,常伯熙又经常跟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