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呢,还是挑挑别的?”
九泉之下的老色鬼,此时此刻就在楚离脑袋里,耳朵边,以及一切他能感受到的地方,他告诉徒弟,老鸨子这么说,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的身家,天底下的妓院没有统一的价码,当然是能榨多少榨多少,话要说到这份上,你若不掏钱,而是顺着她的话选择多等一会的话,恐怕就得等到来年开春。
把手伸进包里摸了半天,楚离把摸上去个头最大的一锭银子掏了出来,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两。吃顿饭都要五两,逛青楼怎么说也要多上个两三倍,至少在来时的那个小县城里,是这么个行情。
“哎哟,公子你,可真是出手阔绰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老鸨子似乎没拿这十五两银子太当回事,把银子拿在手上掂了掂瞬间就是满脸的不屑,“带公子去杏儿那!”
带我去杏儿那?
杏儿又是谁?
下一步不是应该叫出来一群姑娘让我挑吗?为什么会直接塞一个给我?
此时老色鬼的声音似乎又来了:小兔崽子你给少啦!真是给为师我丢人!
话说回来,杏儿到底是谁?
胭脂楼唯一一个真的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一进屋,楚离就呆了。完全是被杏儿那张略带幽怨却又饱含深情的娇艳,给惊呆了。这绝不是一个烟花女子该有的气质,这明明是冰晶玉洁的天女,只有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灵,才配拥有这样的气质。
不是说给少了吗?怎么还塞了一个仙女给我?如若再加上二十两,岂不是要把皇上的贵妃拉来陪我?
“公子,想听曲乐?”
“额……是啊!”
“杏儿,只会抚琴。”
“抚琴?好啊!那就抚琴吧!”
“公子想听哪首?”
“你觉得哪首好听?”
琴声响起,低沉、哀婉、凄凉。就好比一个绝望的老者站在茫茫雪原,准备随时将凋零的生命交还给那无情的天地。
对音律,楚离并不精通,但这首曲子,却无比的熟悉。那老色鬼平生最爱弹奏的曲子,就是这首。
楚离从来没听师傅提起过任何往事,他只知道师傅是个三天两头泡在妓院,隔三差五出门行窃的梁上君子。但楚离不傻,他知道师傅绝不是天生的飞贼。世间能有几个飞贼博古通今、熟悉朝政时局?世间能有几个飞贼懂得欣赏诗词歌赋、写得一笔不逊书圣的好字?世间又能有几个飞贼善识音律、有抚琴听音的雅兴?
声如其运,自古那些悲天悯人自怜自哀的骚人墨客,总是喜欢把满腔的愤懑寄于弦音,其中似乎也包括那个脾气古怪身世成迷的色鬼师傅。对于这首琴曲,楚离也问过,但师傅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只是说此曲名曰《君莫离》,作者是一个女人,当然楚离也不是傻子,师傅和自己的名字凑在一起,不就是“莫离”吗?
常饮别时苦,
相思恨时迷。
渡江再回望,
孤舟蓑影捕江鱼。
落叶黄,秋风袭,独裹寒衣,
举目燕南去,
空留檐下泥。
念君时,
谁羡花满楼,
只盼君莫离。
听着琴声,楚离缓步踱到了窗边,吟起了这阙词。这阙词就挂在师傅的卧房,没有词牌名,也没有落款。但看字迹,就是师傅自己写的,不知是他所自创,还是誊抄自别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阙词,与杏儿弹奏的琴曲,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听到最后一句“只盼君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