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又凭栏远望那些披着霞光的鸿雁,直直盯着它们飞向天边,赵令穰见状便知他又有问题想不通了,但还是忍不住打断他:“皇兄,蔡王带到。”
话音刚落,赵佶便顾不得任何,千言万语在猛回头间化作一丝默然,对上眼的瞬间仿佛空气凝固,他还在顾及说什么时,赵似忙躬身行礼:“陛下!”“小似,朕不怪你,”皇帝反行礼:“或许真是朕冤枉了你,你能原谅朕吗?”赵佶这反应令赵令穰都吓了一跳:“皇兄!”“皇兄!”赵似更是跪地行大礼:“陛下之礼严重了,臣弟承受不起。”皇帝忙扶起赵似,脸上写满愧疚:“朕希望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你能尽快忘记,一切还像从前。”
“从前?”赵似眼里的亮光渐渐暗下:“从前,陛下还不是皇帝。”“小似,这重要吗?”赵佶背过身去,轻叹口气:“你与朕的手足之情还敌不过身份这层障壁?你可以像大年一样……”赵令穰听着一阵感动:“皇兄!”赵似却轻轻摇了摇头:“只怕回不去了。”“为什么?你还在耿耿于怀什么?皇位吗?”赵佶凭栏的双手不知不觉抓紧了栏杆:“因为朕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手足情终抵不过无情的皇位……”“不敢,”赵似再行礼:“恕臣弟斗胆反问,陛下的位子和臣弟,哪个重要?”
赵佶惊讶赵似竟会问出这种问题,但还是不假思索回道:“朕从未有夺位之心,当年皆知,因向太后指定朕,朝中反对之音终抵不过太后一言,所以朕从未报复反对朕继位的章相公。”赵似看了眼赵佶,脸上落下失望:“可陛下有点答非所问了,或许陛下曾有千万次想过皇位真的很无所谓,但当臣弟要一个真心答案时,陛下却说不出口,因为种种原因,陛下其实,还很看重皇位,看得比自己想象中还重。”
“赵似!”赵令穰实在听不下去,指着赵似:“皇兄就是太宅心仁厚,才放过你和章相公,才待你母妃如亲母,如若不然,你岂有活路!而你不知恩图报,一次又一次挑战皇兄的忍耐,别以为皇兄是软弱不敢杀你,别忘了蔡王府狱案你可是涉嫌造反!自古帝王篡权夺位不惜杀伐万千者大有人在,能放心地留支持他人继位的宰相在身边,能待手足之母如亲母,能不断给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兄弟封王,能因一场未查清的狱案像涉嫌人道歉,这样的皇帝,只有皇兄一人!你这样得寸进尺哪里对得起他?”
“大年……”赵佶几分感动地看着赵令穰,又看看赵似,轻叹口气:“大年,退下吧。”“可是!”赵令穰还在替皇兄不甘,不料赵似猛然开口:“陛下想变成怎样的人全是陛下的自由,陛下若变成残暴之人,臣弟也无话可说。”“你!”赵令穰实在气不过,大声道:“你该去找太后算总账,可惜她老人家已在地下,而你仍耿耿于怀!”“大年!”赵佶倒吸一口凉气,尽量保持平静:“听话,退下。”赵令穰无奈,憋了一肚子气行礼退去。
那年,赵令穰和赵似都只是十二岁的小孩子,但赵佶可以明显看出,赵似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还要他照顾的小孩子。而赵令穰从小到大都宽厚老实,天然呆中透着丝可爱,只喜欢专心作画,向来不理世事,皇权落谁手皇位谁坐都与他无关,他依旧只想赖在他皇帝哥哥身边,一起愉快玩耍。赵佶感觉赵似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大年反而越来越近。
“小似,你变了。”赵佶居高临下望着宫墙外,儿时他们一蹦一跳大摇大摆出宫的情景再次浮现他眼前,那时他们活跃得像只野猴,成天就知道瞎晃悠,再看今日,难不感慨。却不料赵似笑着反问道:“皇兄难道未察觉自己一丝一毫改变?”“朕?”赵佶回过神来,两年前自己刚继位时的样子又闪现眼前。
“在朕看来,您和太后一样值得朕尊敬,朕痛失母亲,您给朕的感觉,跟母亲很像。”
“以后太妃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