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看我,还是那样的眼神。
我好害怕。
他怕他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死去。
我怕,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原来,心动的时候,会开始害怕很多事,原来心动会让人变得胆小起来。我连夜收拾东西下山,可是时隔十年再次从韶山出来,我早已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了。
我只记得元珏说过,在元赫问政之后,他便被派到外面带兵了。可是元氏一族所占领的城池那么多,我要如何才能知道元珏究竟被派到了哪里?若是一个个问下去,只怕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抓紧时间向人打听。
有人说,曾在焉城见过二公子的军队,我便匆匆忙忙赶往焉城,可是焉城的人又说,二公子的军队早就从这里撤走了,听说是向南去了。我便从焉城出来,一路寻着向南的方向打听。
从焉城到觅城,从觅城到粟城,从粟城又辗转到了少城……总是有不同的人告诉我,二公子的军队去了那里,终于,到了寒城。在我得到最新关于元珏的消息里,寒城是他们最后一个驻守的城池。
可是到了寒城,我整个人都蒙了。
整个寒城如同一座死城一般,随处可见死尸,白骨,有人的有兽的,寒城内破败不堪,到处残垣断瓦,火烧的痕迹比比皆是。我在一间连房顶都烧没了的民房断墙后面,救了一对祖孙。白发的老人年过七旬,瘦弱得不成样子,双腿已经变形,脚踝肿大,他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才两三岁,饿得就剩一张皮,身上的骨骼分明突出,瞪着一双发黄的双眼竟然渴得昏死过去。
我给了他们些吃的和水,老人将干粮就着一点点的水嚼碎了,用手从齿缝里掏出,然后抠抠索索的塞进小女孩的嘴里。
我觉得胸口像是憋了一股气,很难过,我从未见过人竟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老人告诉我,“……这就是我们的家,儿子被官府征兵去打仗了,一去就是两年再也没了音信儿,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后来灾荒,媳妇病死了,寒城离夷部那几个部落很近,那群没了人性的家伙,一天要进城里搜刮两三次,把家家户户的口粮都抢走了,没得吃,人就饿死了,人饿死了的多了,一个还没埋便又死了一个,后来根本就顾不上埋人了,城里当官的每天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派人赶着牛车来拉死人,谁家的人死了,便往车上一扔,人家就都给拖到城外扔了去。”
我一边听他说着,一边便已经想到那样惨绝人寰的画面,不禁皱起了眉,心里阵阵寒意。
“后来呀,死人太多了,整个寒城周围都是扔掉的死人,到了夏天,整个寒城都是臭烘烘的,那就是死人的味道啊。河水也不能喝了,东西又没得吃,城里但凡能动的男人都被抓去打仗了,剩下些老弱妇孺,为了活命,能跑的都跑了。我们不能跑的,便留在这里等死……”老人绝望地说着,一双眼睛皱巴巴地早已抹不出眼泪来了,他低着头看着怀里似醒非醒的小女孩,“她娘就是得的疫病没了,可怜我这小孙女儿,也没个亲人能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眼巴巴看着她陪我等死。如今这世上,像寒城一样的死人城太多了……”
我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始终缓不上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五年元珏都没有回来了。
他带兵在外,总是看着这样的景象,难怪他会变得那么成熟了。
“半个月前,二公子带兵驻守进了这座城,可没想到,前日夜里,夷部多个部落的首领突然带人攻城,二公子的援兵还没有到,几百人被几千人困在了城里……”老人支支吾吾说着。
二公子?他说的,是元珏。“老人家,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元珏,不,二公子,二公子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