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宫中。
连玉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
门外内侍恭声禀报:“皇上,双城姑娘求见。”
连玉搁下笔,“请姑娘进来。”
很快,女子进来下拜,“双城见过皇上。本来,若非传唤,奴婢不该到此。冒昧求见,皇上恕罪。”
连玉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不该来你也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朕不怪你。盒”
以前,他从不会开这些玩笑,他变了,变得越发让人无法掌握。
双城有些出神,直至连玉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提醒她的失态。
她没有就座,躬身又福了一福,轻声道:“听说皇上三天后将启程南下视察皇陵施工进展,双城请求伴驾。”
连玉声音微冷,“双城,朕此次去并非游玩。”
“奴婢知道,”双城苦笑,“只是,奴婢实在惶恐在宫中担惊受怕的日子……”
“朕已下过旨,谁都不敢动你。缻妃也不会再去找你,你且宽心。”
“若这人是皇太后呢?”
“她不会。”连玉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倒是朕疏忽了,若她让无烟来当这个丑人,倒是棘手。”
双城一惊,半晌方道:“皇上倒明白女子的心态。”
“也不是明白。只是这世间权力顶峰,尔虞我诈,借刀杀人,大抵如是。你回去准备一下,随驾出行吧。”
双城大喜,拜谢。
她是隐忍之人,只是此刻被久违的喜悦搅动了心扉,又见金色夕阳映入窗内,鎏金之辉古拙宁致,因是守丧期间,连玉身穿一身白色便服,前襟仅绣了梅竹简图,双手交握叠放于桌上,反显得越发风流雅致,可眸中又分明透着一股霸气,刚柔之间,一时竟让人不敢仰望,不由得痴了,心中翻来覆去竟都是一个想法:为何如今伴在这人身边的不是她?
虽苦苦压抑,却终究再也按捺不住,将那问题问了出来,“皇上当初接双城进宫是不是因为阿萝姐姐?”
虽是问了,却害怕听到答案。
连玉微微变了脸色,良久,方淡淡道:“朕知道,你和阿萝姐妹情深,阿萝死后,为免触景生情,你父亲将你送到民间私塾求学,一去经年。可你终究回来了。虽说你和权相定了亲,可母后终究不放心,遂下旨宣你进宫,嘱咐你与权相尽早成婚。”
“太后不喜阿萝姐姐,也不喜双城,只怕双城此番回京会引起皇上的想法。”双城说到此处,两颊微红。
连玉想起阿萝,声音也不复方才的冷淡,“你进宫那天,缻妃病了,朕去看她。这病来得巧,朕焉能不知其中蹊跷?母后其实也知道拦朕不住,不过是借此提醒朕不要去看你,但朕还是过去了。朕想看看你,看看阿萝的妹子如今可已长大成人,过得可好?”
双城眼眶一热,却倔强得一声不吭,紧紧凝着眼前年轻的君王。
“便是这一瞧,就瞧出祸事来。朕那天失态了,将茶杯摔了个粉碎。你幼年和阿萝不过有四五分相像,如今却出落成七八分的模样。
“你又婉拒了太后,不愿将婚期提前。那一刻,朕便知道,必须要将你接进宫来,否则,太后未必会放过你。宫外有太多可乘之机,只有将你放在朕眼皮底下,朕才放心。”
双城喃喃道:“你将我接进来,原来是这缘故。”
“嗯,搞砸了你和权相的婚事,朕也歉疚。一直没有告诉你原因,是不希望你活在被谋害的恐惧中,只是你既然问起,朕便索性一并与你说了。”
“不必害怕,除非朕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