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唤了几名官兵进来,吩咐道:“你们将泥土弄开来。”
“是,长公主。”
官兵得令,很快将坑重新挖开,这坑不浅,竟有七八尺深,平素棺木殓葬也不过挖十余尺深浅。里面赭土暗红紫黑,带出一股子腥臭气味,乃尸体血肉入土所致。
几名女子不由得一骇,但没有后退。
尸骨已被起出,这里似乎再没有什么好看的,据过堂记录、凶手案词所陈述,这就是第一杀人现场了。
当时,三男一女(其中,第四户户主是名寡妇)和胡谓约在村尾谷垛后密谈,胡谓敦促几人尽快考虑清楚,说这个价格已是再丰厚不过,又嘱咐几人断不可透露给其他村民知道,否则其他人要求涨价便麻烦了盒。
众人本已有些动容,但当第二户的屠夫二牛听到他是密访时,却歹心顿起,计上心来,将其他三人拉到一旁,做了一个“劈杀”的动作。
据说二牛为人凶残,是村中有名的泼户,平日杀牛宰羊,狠劲不在话下。
这主意一出,略一撺掇,立刻得到其他两户男子的同意。胡谓一死,只消伪装成吞款潜逃,廖善人还得再支付每家六十两,这就变成一百二十两,是笔大数目!
二牛也说了,主意是他出的,杀人地点就定在他家,由他来动手。
这就是为什么杀人藏尸的地点选在第二间屋子的缘故。
寡妇原来还有些犹豫,但经不住劝说和诱惑,最终也同意了。
众人略一商议,将胡谓悄悄带到二牛家,再由妇人将二牛的婆娘和两名孩子叫到自家屋中,说是帮忙做些腌菜的活。另外两户男人突然发难,一左一右地将胡谓的手脚按住;二牛掏出杀牛宰羊的尖刀……
因是杀人,这屠户到底也有些畏惧,没有了平日宰杀牲畜的利索,连捅了四刀,才将胡谓杀死,将尸首藏到床下。
仵作验尸报告所得和二牛供词基本吻合。
到得晚间,二牛对妻子说,受雇到邻村宰牛;寡妇顺势将二牛的婆娘和一双儿女留在自家家中过夜,说和自己也好凑个伴儿;二牛和其他两人则将藏在床下的尸首悄悄抬到院中掘坑深埋,只待时日一过,尸骨化净。
然而,这份供词的可信性到底有多少?
若凶手实是廖善人,这些人到底受了何种威逼,在天子面前也要维持原来的口供?
连玉曾推断:他们的亲人并非离开伤心地,而是被人捉走要挟。
早在朝廷派出严鞑和李兆廷来岷州彻查前,他们的家眷便受到威胁,跟村人说了假话,随后更被人藏了起来,以此来要挟四名户主,让四人不得不按其所教供词认罪。一人死,总比全家遭殃要好。
众人尝试重新推演事情经过,连月蹙眉道:“若凶手果是廖善人,胡谓应是被杀死后才被埋到此地来的。当时,这四户只怕并不知情。几天后,尸气外泄,家中土狗狂吠,二牛无意中在自家屋门前发现死尸,吓个半死,然而当时正当青天白日,他哪敢贸然处理尸体?谁知公差随即便过来讨水解渴,因土狗狂吠发现了尸骨。”
“若凶手不是四人,”妙音随即又疑道,“衙役为何能在土狗狂吠之际及时赶到?”
“这倒不难,”无烟道,“有心人做有心事。只消隐匿在附近,不时观察就是了。”
她一说,众人都觉有理。但这一切却终究是推断,仍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支撑。
这时,双城淡淡道:“除非我们能证明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妙音瞥了瞥双城,“此话在理。这一路所见,姑娘头脑机敏,说话玲珑。”
“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