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廉正的舌头已是收回了嘴巴里,外表与他生前无异。月光留不下他的影子,他面容凄凉,脚跟是不着地的。“还请姑娘转告杜老爷和杜小姐,让他们不要再用那支笔了。”
弗恃跟她说的一年去一魂,身体没了就等于是容纳魂魄的容器没了,但冯廉正至今阴魂不散——她询问道,“你不能投胎,是被困在那支笔里么?”
冯廉正点头,“在笔中八年,狼毫笔不停更换主人,因贪得无厌而死于非命的人不下二十个。我见得太多,不想他们也有此下场。”
长生毛骨悚然,难怪刚才见到一屋子的鬼都要把空余的地方占满了。都是这八年里用过那支狼嚎笔后死掉的人。
冯廉正道,“是我起了贪念,想把那支笔占为己有,妄想借住它衣食不缺,迎娶杜家小姐,变本加厉才会丧了命。我倒也不怨怼,只是其他鬼魂却是不同,怨气太重,又是不能转生,心生戾气。许多是化作了厉鬼,每到夜里便出来作祟。”
她又想到刚才那个啃着周恒之的脖子,似把他当一道十分美味的点心的鬼。周恒之也用过那支笔了,“杜小姐的夫婿也会有危险么?”
冯廉正答非所问,后悔道,“姑娘还记得冯某,冯某实在感激。枉我饱读圣贤书,最后身败名裂,实在不值得姑娘祭拜。府里厉鬼太多,上一回能帮得到姑娘,下一回不知是否还能帮得上,趁早离开这里吧。”
长生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姑娘帮不了。我生前得杜老爷的恩情还没有报答,请你将我的话转告他们,我便是感激不尽了。”
冯廉正说完朝她郑重的拜了一拜,然后刮起一阵寒凉的风,吹得长生睁不开眼,等风停后,冯廉正已经不见了。
司马鹿鸣看不到冯廉正,也听不到那鬼话鬼语,方才入耳的只有长生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也心知肚明是自己修为不够。司马鹿鸣看向长生,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对于她有一双能看穿阴阳的眼心里很惊讶。
她从未提过她有这等本事。
司马鹿鸣问,“师姐自小就能见到阴间的鬼么?”
长生想了下,田家村只是穷乡僻壤,应该也算不得灵秀之地,但也奇怪,要说十几年来一条村子都没人病故离世,也是不可能的。可她一直在那里生活着,是直到田宝死了,才第一回见到所谓的鬼魅。
所以她也不知道她是自小能看到,还是突然之间能看到。
长生摇头。
司马鹿鸣也不追问了,回去把事情告诉给了弗恃。
弗恃使唤长生和司马鹿鸣把施过法的线和草人都烧了,自己边掏着耳朵边看窗外出神。长生想着他可能是在沉思着对策,就没出声打扰。
早晨时,有丫鬟急急来敲门,因为惊慌失措,说起话也结结巴巴的三不着调,长生听了好久,才听懂了她的意思。说是府里死了一个人,下人禀报了杜员外后又去衙门报了官。
现在官差来了,要求把府里的人都招到厅里问一下口供。
长生他们往大厅赶时,正好见人抬着那死者下去,她瞄了一眼,正是那日陪着杜员外上昆仑山的随从。那随从双目凸起,大张着嘴巴,像是死前受了极大的惊吓。
他手里拽着那狼毫笔,且拽得死紧。得两个身强体壮的下人合力将他手掰开才能将笔取下。
官差轮流问过了口供,态度有些敷衍了事并不仔细。后来其中一个官差说起那死了的下人并无外伤,好像是吓破了胆,把自己吓死的,但是不是真是这样死的,要抬回去等仵作看了才知道。
但也因为看着不似被人谋害的,才会这样随便问一问。这杜员外也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