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箭的质问一下子激怒了克罗斯,他站了起来,伸手抓向精灵的衣领,然而精灵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步。克罗斯的双手尚未触到他,精灵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把你的脏手挪开!”碎星箭神情冷峻地说道。
克罗斯瞥了一眼刃口锋锐的精灵剑,随后冷笑着坐回到了床边。
“我确实挺脏的。”
他回头看了眼仍在昏睡的利瑞齐,又指着自己的独眼对精灵说道:“可我的眼睛没有糊屎,还看得清一个人!”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碎星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静待他的下文。这场面让克罗斯感到有些可笑,难道这个精灵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是靠眼睛评判、认识背后的巫师!不是靠什么想像!更不是靠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的沉默终于把碎星箭的耐心耗尽了,他神情倨傲地收回了精灵剑,然后轻嗤一声道:“你没有别的要说了?”
克罗斯皱起了眉头,精灵的这句话在他听来,就像在嗤笑他根本是在胡扯。
“你说自己是靠眼睛评判一个人的?那么刚才呢?”碎星箭又连抛了两个问题。
“我的确透露了利瑞齐和黄金树林有一份协议,可你好像并不识字。”
这句话让克罗斯彻底怔住了。前面他是怎么跟精灵翻脸的?他说利瑞齐之所以这么拼命,只是为了获得黄金树林的药剂。这个结论和亲眼所见有关吗?没有。他只是听了精灵的话,就草率地给利瑞齐做了审判。
该死!这个精灵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误导自己?又为什么挑明一切?
碎星箭忽然摇了摇头。
“看来连你也不了解利瑞齐。”他转身跨出了屋子。
克罗斯望着门边突然空出来的地方,先是愣了一瞬,接着他撒腿追了出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对碎星箭吼道。
“难道你在套我的话?你也想知道利瑞齐究竟在为谁效力?”
碎星箭的脚步因为第二个问题微微停了一停。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村口。
深秋的晚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克罗斯在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这寒冷扑熄了他心中的愤懑之情,他才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屋内。他点了搁在窗边的一盏油灯,那豆点大小的火苗为整间屋子涂上了一层暖色。他又借着亮光朝床上望去,只见利瑞齐依然睡得人事不省。这画面让克罗斯感到既安心又痛惜。有哪个巫师会像他这样毫无防备呢?
克罗斯不由自主地朝利瑞齐伸出了手,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利瑞齐,就转而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碎星箭毫不留情的讽刺把他伤到了,他开始回忆过去,试图透过记忆把真正的利瑞齐拼凑出来,这个过程因为要撇开所有的道听途说而变得进展缓慢。
慢慢地,有几件事在克罗斯的记忆里浮现而出——利瑞齐为了让奥拉接受夜莺之啼,曾经煽动夜枭的村民冲击监狱;利瑞齐为了说服自己协助他,拿医师兰扎特的死因作为酬劳;利瑞齐为了避免游隼吞噬夜莺,不惜用弱者的生命拖垮敌手,然后他又因为算有遗漏,而把自己放逐在地下监狱里。
“你到底在为谁效力?为什么我越来越不理解你。”克罗斯疲累不堪地拧着眉头。
他记得自己亲口问过利瑞齐这个问题,当时,利瑞齐只给了他一个词儿。
“遗忘。”克罗斯在苦笑中把这个词念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浓重的倦意把他带入了梦境。他一下子回到了过去,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鬼,还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