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做梦。
当她偶尔陷入梦境之时,便总会看见自己变化不同的身份,成为不同的人,度过不同的人生。
而所有的自己,在最后一刻,却都会见到同一个人。
那一瞬间,她的视野之中会变得一片鲜红。
分不清是火焰还是鲜血,只看得见无边无际,翻滚不休。
而他,就站在鲜红之中。
面容冰冷决绝,通透的眸子看着她,却又没有注视着她。
良久良久,终是挥剑斩下。
她知道,那并不只是梦而已。
那是留存在她灵魂深处的记忆碎片,却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愈加清晰,历历在目。
她却宁可从未想起。
——如果什么都不记得,会不会更加轻松?
睫毛微颤,目光犹如叹息。
夜色阑珊,封闭的房间之中却依旧没有任何灯光,唯一看得见的,就只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在烟雾缭绕的漆黑房间之中微微闪烁。
坐在扶手都已经有些斑驳的办公椅上,她嘴里的香烟早已燃烧大半,一截长长的烟灰还留在上面,似乎随时都会掉落,她却恍若未觉,只是倚着椅背仰头看着上方,视线却毫无焦点。
身前的书桌上有一台处于睡眠状态的电脑,除此以外便是许许多多的纸质资料,每一份上面都几乎做满了各种标记,有些较厚的还贴着色彩不一的标签,显然曾经过细致的整理,然而此刻却是杂乱无章的堆在电脑两旁。
垂下的手中还拿着一份资料,上面的标记比其他的更多,但她却没有去看,只是依旧盯着上方,仿佛透过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的天花板看向了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不记得,会更轻松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她既然已经如此选择,便不会再后悔了。
一抹叹息掠过眼底,她的眸子又回归了清明。
将手中的那份资料举到眼前看了一眼,她抬手将嘴里的香烟丢到地上随脚踩灭,而后便站起身来,把资料丢回桌上就踏过座椅周围的烟头走向门口。
一把拧开房门,走廊上昏黄的路灯便照了进来,晃得她忍不住闭了下眼睛,苍白的脸上薄唇忍不住微微抿起。充斥房间的烟雾终于找到了出口,便飘飘悠悠涌了出来,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缓缓变幻着形状,竟有些仙境一般的意味。
稍微适应了一下光线后,她转身关好房门,便顺着有些老旧的楼道慢慢走下楼去,在这个城市还未醒来的时间走向街头。
晨光洒满大地之时,她回到了不算宽敞的房间。
开窗让屋内残留的烟雾飘散干净,她拿过扫帚开始打扫地板上的烟头,等视线所及已经看不见什么格外碍眼的垃圾之后,她便拿起拎回来的塑料口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
蜡烛,烛台,墨汁,毛笔,香炉,线香,宣纸,黄布,铜钱……
这些物品毫无统一性,很难让人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不过她自己自然是明白的。
把黄布展开铺在地板上之后,她便目的明确的把其他东西在黄布上按照特定的位置分别摆放,点燃蜡烛线香,又拿毛笔沾了沾墨汁,在展开的宣纸右上与左下两处写下几个字,她便将毛笔墨汁丢到一旁,而后端正的跪坐在黄布正中,将叠好的宣纸伸到烛火之中引燃,便轻轻放入面前的铜盘。
也不去看迅速被火苗吞噬的宣纸上升起袅袅青烟,她侧身就取过放在一旁的几枚颇有些年头的铜钱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刚准备捏着铜钱做点什么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