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事说开,宝玉也就此明白了柳五儿的委屈,可是他虽然喜爱与大观园里的这些女儿们厮混,可是终究也只晓得倚红偎翠,不是个懂得如何解决纷争的人。如今宝玉便只搓着手,着急得几乎额头冒汗,口中喃喃自语,柳五儿听他说的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
这正是个好时机——柳五儿心内一动,连忙对宝玉说:“宝二爷,不如让我先去林姑娘院儿里服侍一阵子吧!林姑娘身子弱,夏日里头其实正是该调养进补的时候,我虽不才,可是总也知道些饮食养生之道。这样林姑娘那头我可以替宝二爷时常照看着,也好避开……避开这院儿里的纷争。”
宝玉听了,斜睨着眼,瞪了一眼柳五儿,结果被柳五儿一眼给瞪了回来。宝玉晓得自己理亏,只好悻悻地转开了眼光,凝神片刻,犹豫不决。
调动工作去潇湘馆的这个念头,已经在柳五儿心头盘桓了好久。一来,以前去潇湘馆作客的时候,柳五儿总是羡慕潇湘馆里和睦;二来,她也确实觉得林黛玉可怜,孤女一人,寄人篱下,放眼贾府,大约除了贾母与宝玉两人,再无一个真心疼爱黛玉。所以,潇湘馆是名符其实的冷衙门。可是柳五儿就是想要去烧林姑娘的冷灶!
宝玉思量半晌,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柳五儿:“五儿,你说,这‘不是冤家不聚头’,究竟是何意思?”
“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是贾母对宝玉与黛玉这一对不省心的小“冤家”的评价——原著上说,宝黛大吵一场过后,又因故不去贾母那头相见,贾母情急之下便冒了这么一句出来,谁知宝黛二人却都不曾听过这句俗语,此时听了,都好似参禅一般,反复咀嚼此话的滋味,一个在潇湘馆临风洒泪,一个在怡红院对月长吁。宝玉满腹心事,在怡红院却没个可倾吐的对象,此刻听到柳五儿自告奋勇,提出要去潇湘馆当差,便忍不住将贾母的原话向柳五儿问了出来。
柳五儿简直受宠若惊,宝玉在她印象之中一向是“情圣”级别的人物,如今却要跑到她这儿来做情感咨询,这,这叫她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依我说,一则宝二爷与林姑娘就该把话说开了,您二位是打小儿的交情,有什么不能明明白白地分说清楚的?若是你也用假话试探,我也用假话试探,试探来试探去,两头把话说拧了,岂不是大家都生气不开心?”柳五儿的恋爱哲学一向简单粗暴,直来直去。她觉得宝黛两人应该将彼此的心思赶紧弄明白了,好转过头来枪口一致对外,对付贾府那些可着劲儿渲染“金玉”之说的人才对。
宝玉听了柳五儿这话,竟然也像是要悟禅机一样,坐定了细想,一动也不动。少时,柳五儿听到外头有些动静,大约袭人等人一早上不见了宝玉,先在怡红院里寻了起来。柳五儿有些发急,她与眼前这位宝二爷虽然光明磊落,坦荡无私,可要是被人将宝玉堵在自己屋里……那她是估计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幸宝玉没有想太久,而是起身,冲柳五儿长长一揖,郑重地道谢,说:“五儿妹妹,多谢你指点迷津。林妹妹那里,日后还请你多多费心。”柳五儿一听宝玉如此说,便晓得他已经允了自己的提议,不由得喜上眉梢,再一回头,只见宝玉正盯着自己的笑颜,几乎看傻了眼。
这一次贾宝玉行动十分迅速,下午的时候,柳五儿已经接到通知,晓得自己要换部门了,从怡红院临时借调去了潇湘馆。
据说这回宝玉先去了潇湘馆,先向林黛玉赔了不是,终于两人和好如初。然后两人一起到贾母处,宝玉先发制人,直接告诉贾母,他院儿里有个烹茶很在行的小丫鬟,也懂些饮食养生之道,眼下暑热,倒不如将那个小丫鬟给了林妹妹,替林妹妹调养几日。
贾母当然说好,前几日去清虚观打醮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