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紧锣密鼓的施工之后,后院两间小小的退步间便被改造成了两间各有用途的临时“厨房”。对于柳五儿来说,这两间其实压根儿还算不上是厨房,只能勉强算个操作间,不过总算聊胜于无。
泥瓦匠新砌的炉子与烟道要晾整整一晚才能用,所以柳五儿的专长暂时还得不到发挥。柳五儿是个闲不住的,这边硬件设备初见成效,便又开始操心起食材来。上头虽然点了头,将她从怡红院调来潇湘馆,可是却没有替她解决原材料的问题。因此柳五儿如今乃是一介巧妇,没有米,将牛皮吹破了也做不出饭来。
想到这儿,柳五儿拔脚就往外走,却被紫鹃叫住了,问她是个什么打算。柳五儿又有什么打算?她就想去下梨香院,从她母亲柳陈氏那里讨一些材料过来。紫鹃听了,连忙回房,抓了几贯钱,用布包了,塞在柳五儿手里,说:“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要靠这个说话的。你娘在梨香院,想必也不容易。不管怎样,你先将这些都拿去。甭管拿什么回来,都将这些钱交给你娘,请她日后替我们姑娘留心些便是。”
紫鹃说得这样客气,可是那柳五儿却哪里放在心上。贾府下人的生存状态,只怕是园子里的姑娘丫鬟们都并不清楚。就拿柳家来说吧,柳家属于管事之中的中下水平,可是柳五儿却照样能自小娇生惯养,米虫一样地长大,喝的是主子们才喝得到的碧粳粥,吃的是主子们才吃的到的枣泥山药糕。若论起管事之中地位比较高的几家,林之孝家、周瑞家等等,那每年经手的银钱更是不少。再往上头看,赖家,还有庄子上的乌进孝家,那甚至更是比京中寻常的富户大家还要有财势。
贾府下人能得如此权势,自然全仗了主家的势,另外,在经手钱财物件儿的时候,各大管事们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说来也并不特别,不过“瞒上不瞒下”而已。
所以,柳五儿自信满满,有十成的把握,觉得应该能从柳母那里弄到点适合给林黛玉补身的食材,就算不得燕窝冰糖,但有些碧粳米之类的,也够她柳五儿张罗一阵的了。可是紫鹃盛情难却,柳五儿只得将那几贯钱收下。谁晓得,当她出了大观园,来到梨香院,到了柳母面前,将来意一说,柳母却露出了十分的为难来。
“好五儿,我这在园子外头,消息也听不真,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原来在宝二爷跟前当差的么,怎么又调了去林姑娘那里呢?”柳母暂时不理会柳五儿的请求,只一味追问发生在柳五儿身上的人事变故。
柳五儿将实话一说,柳母登时红了眼圈,将柳五儿揽了过来,轻轻拍着柳五儿的后背,轻声抱怨道:“没想到,怡红院里那拨张牙舞爪的大丫鬟,竟这么不省心,五儿,叫你吃苦了。”说着,柳母便伸了衣袖去拭泪。
柳五儿觉得有些啼笑皆非。自打自己穿过来,还没见过林黛玉哭过一回呢,自己这位母上大人倒已经都哭过好几次了。这还是红楼么,别是穿错了吧!她赶紧将话头岔开,只说要一些基本的食材与厨具。
柳母抬起脸来,一派的为难,迟疑了半日说:“这……这怕是……”
柳家母女两个正僵在那里,有人一打帘子走了进来,怪声道:“唉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家的五儿啊!”那是个身材高大的妇人,四十来岁,仆妇打扮,高颧骨,刚一进来一双眼睛就上上下下四处打量,说话举止都透着精明。
柳母赶紧别过脸去,片刻再转回来,脸上已经是一派正常,不见半点戚色,就跟川剧变脸儿似的。接着柳母就开始给柳五儿介绍,“这是西首廊下住着的秦显家婶子,五儿,快叫秦婶子。”
柳五儿依言叫了,那秦显家的却横着一双三角眼,将柳五儿上上下下打量了,才说:“我这才听园子里头传的,说是你家这个闺女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