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头上挨了一记爆栗,便一手捂着脑袋,一手还游刃有余地操控着大车,嘻嘻笑道:“是属下失言了。不过公子,您好歹说一声,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卫若兰这才想起来辨一辨路径。他沉吟片刻,说:“从阜成门进城,去西花市大街,将里头那个小丫头放下来!”
小九答应了一声,说:“可是公子,咱们不是要将那位姑娘送回荣国府么?西花市大街,与荣国府那可是差的不是一般的远啊!”荣国府在城东,离西花市大街有十好几里地呢!
卫若兰瞪一眼小九,怒道:“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废话了?难道你要将那丫头敲锣打鼓地送到荣国府门口,然后叫人家大开中门将小丫头迎进去?”
小九舌头一吐,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大车在沉默中一路进城,终于在热热闹闹的西花市大街停下了。
这西花市大街,是京城里商家店铺聚集之处,此时正值客流高峰期,因此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卫府的大车,停在大街一侧的一座小胡同里,极不显眼。
柳五儿从大车里探出个小脑袋,四下里望望,说:“这是哪儿啊!”
小九在旁边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这是西花市大街。姑娘要是回荣国府,沿着此路一直往动,到了大栅栏往北,到了灯市口再往东,再走几里地就到了。”
柳五儿老实不客气地给小九丢了两个白眼,将大车帘子一甩,缩了回去,说:“我不管,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都将我带进城里了,总归要把我送到地头上吧。这再叫我走上十好几里路,这就是你们答谢救命恩人的方式吗?”
卫若兰黑着脸,对小九说:“把你怀里的制钱都给我。”
小九一脸的不乐意,但是主上有命,他不能违拗,于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吊钱出来。他就这么多钱,本来准备打点小酒的,可是现在看起来,今日小九的“小酒”,要牺牲在主上手里了。
果然,卫若兰拿了那一吊钱,扔到大车里,说:“就这些,再多没有了。你自己去街市上雇一辆大车或是轿子,我们这边为了避嫌,绝不可能将你送到贾府门口,这吊钱,作为车资,足够了。”
拴得紧紧的一串制钱,落在大车的板壁上,发出“咚”的响声。
大车里安安静静的,柳五儿似乎对那串钱不感兴趣。
“算了,小九,拿这钱,去外头雇一顶轿子,人家不愿出面,我们代劳便是。”卫若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话。
大车里头终于有了动静,柳五儿将那串钱拾了起来,居然还一五一十地数了数,然后对外头说:“罢了,原来救卫公子一命,谢仪只得这一吊钱。”说着,柳五儿将那吊钱装在袖子里,慢慢地爬出车厢,手脚并用,爬下了大车。小九想去扶她一下,被她瞪了回去。
柳五儿双脚终于踏到了实地上,她学着古装片里男子的样子,朝卫若兰行了一礼,说:“我算是领教卫公子了。虽说我救人之际,并没有想着将来能的您涌泉相报,但是公子如此小气,还是叫人心里没法舒坦。算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的事情,还有过去种种,柳五儿这就会忘掉,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日后卫公子若是有啥麻烦,柳五儿就只有袖手旁观了。当然了,最好还是永不相见,否则见一次,我就亏一次。”
“哼——”卫若兰的脸色难看之极。
“切——”柳五儿不再多说,转过身去。
大车上下,两名男女,一言不合,便分道扬镳。柳五儿转身走出那小胡同,一边走,一边还嘟哝着:“算我今日倒霉……”
其实她摸着袖子里的一吊钱,心情还是不错的。今天她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