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王善宝家的和秦显家的两尊大神小神离开了小厨房,柳母无奈地回过头来,对柳五儿说:“这王善宝家的,前些日子谋夺大厨房采买的差事没成功,又见咱家反而得了这么个巧宗儿,所以故意来恶心咱们娘俩的。”
柳五儿无语,觉得柳母口中的“恶心”一词用得非常恰当。
“可是怎么办呢?”柳母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愁,“三天两头要来查账。本来娘还想着,执掌了小厨房之后,多多少少能给家里多赚点银子好还债务,眼下上头看得这么紧,看来是不成了!”
柳五儿听了,赶紧追问柳母,想知道她是怎么在大厨房赚钱的。当她听了柳母说,打算多俭省些,将小厨房里用剩下的菜蔬偷偷带出去卖的主意,柳五儿一拍脑门,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儿,即,柳母这个级别的厨房管事,与后世的行政主厨还差得很远很远。
然而柳母所忧心的,却是查账的事儿。柳母识不了几个字儿,所以账目记录起来很困难,以前在梨香院的时候,上头有人来查账,来查账的人,其实也没多少识字的,大家对账目其实就是瞎对一气,最后有权有势的那些查账的,往往会就借机敲诈厨房管事一番。
柳五儿无语问苍天,再度感叹了一遍,没文化真真真可怕。她当下拍着胸脯,说:“娘,您放心,我在潇湘馆林姑娘那儿,已经学了好多字了,账目我都看得懂。我来记账!”
然而柳母却依旧愁眉深锁,无语凝噎,柳五儿劝了半晌,才问明白了,原来柳母还是在担心,上头来查账的次数太频繁了,这边没法子将值钱的菜蔬偷运出去换钱。
柳五儿脑后同时滚下来十五六道黑线,她想起昨天的事儿,赶紧对母亲说:“娘,您昨天不还说,不能谁来咱都给做吃食吗!这么着,咱们给小厨房定个规矩。”她想了想上回在贾府大厨房看到的情形,就说:“咱们不是从大厨房处按份例领菜蔬的吗!这么着,咱们就写水牌。每天从大厨房领了份例之后,将厨房里有的材料配成菜式,一个个都写在水牌上,往每个房头送的就是这一天水牌上写的内容。若是园子里有人想在水牌之外单独开小灶,或者是外头的人想来吃园子里的份例,咱们就收材料费和劳务费。”
柳母听得张大了嘴,觉得柳五儿有自绝财路之嫌,听了半天,终于问道:“五儿,你说,园子里会有姑娘想吃小灶吗?”
柳五儿奇道:“怎么没有?”她耐下心来给柳母解释,说:“您想想,园子里的姑娘和丫鬟们,吃穿用度,胭脂水粉,哪一样不是上头发下来的?大家什么都不缺,那么每个月的月钱,在这园子里头,除了吃食上头,哪儿还有花销的地方?像女儿这样的小丫头,一个月也有一吊钱,攒八百给家里,然后花个两百钱解解馋,哪个不愿意呢?”
柳母想了想,觉得材料费和劳务费比偷偷卖菜蔬要更加来钱,当下就很想要同意,可是她还是踌躇了又踌躇,犹豫着说:“可是——五儿啊,你娘不识字啊,这可咋办?”
“这个好办!”柳五儿刚刚在柳母踌躇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主意了。她想到就做,先去宝玉处告了个假,然后溜出了大观园的角门,去找了陈岩。
那陈岩也是个办实事的一把好手,下午的时候,就将柳五儿要的东西送了来——那是一溜几十根竹制的水牌,打磨得干干净净,一根毛刺都没有,用墨或者是颜料写在上头,平时不会褪色,但是要修改时,只要在水里洗洗就行了。
这会儿柳五儿也从潇湘馆黛玉处借了笔墨颜料过来,当下她就在那水牌上画起画来。
柳母还很担心地过来看了几遍,她生怕柳五儿画得不像,回头叫人认不出来。柳五儿肚子里头“哼”了一声,心道,她前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