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管事连拖带拽地带着柳五儿赶到大厨房里,只见几个忠顺王府的厨子手中拿着绳子,正手忙脚乱地去绑缚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蓝布直缀,四五十岁,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划到嘴角。这人的打扮看着特别像一个厨子,但是与忠顺王府里的厨子服色有所不同。
那人手中拿着一把一尺来长,明晃晃的剔骨尖刀,在空中乱挥乱砍,口中荷荷而呼,双眼血红,力大无比,忠顺王府里几个力大无比的厨子,一时也闹了个手足无措。
柳五儿见势不好,脚下抹油就想要溜,口中连连说:“孙管事,这个忙我可帮不了。”真是的,她一个娇怯怯的女儿家,又不是给人治羊癫疯的,这种情形下头,叫她来有啥用啊!
谁知道孙管事拉着她的手像是铁铸一样,柳五儿甩之不拖。她转身看着孙管事那青筋突起的面孔,耳中听到孙管事幽幽地叹道:“鬼啊!这是冤鬼索命啊!”
柳五儿一时觉得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站得直直的,她惊恐之下,索性放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了一声“杀人啦!”
也不晓得是不是柳五儿这一嗓子分贝数够高,那个拿着厨刀的外府厨子似乎被震住了一样,愣了一愣,几个忠顺王府的厨子逮着这个机会,“砰”的一声,将那人手里的尖刀给踢掉,随即猱身而上,将那个人扑到在地,立即有人用绳子将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个人直到被困住,才终于消停了些,口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中的红光也稍稍消去一些。
只听他口中喃喃地说:“报仇!报仇!报仇!……”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两个字。
直到这人被擒住,孙管事终于舒了一口气,伸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头对柳五儿伸出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啊!”
柳五儿给他夸得无地自容,赶紧问:“孙大叔,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人是谁啊!”
孙管事叹了口气,说:“这是镇国公牛大人府上的厨子,过来给衍圣公设宴的。不知道怎么就犯了病……”
在这时,那个人突然一声高叫:“你可以辱我妻、占我女,害我家破人亡,我也可以慢慢地等,等你信任我做你唯一的厨子,然后我再给你下毒,慢慢地治死你……”
柳五儿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人,说:“孙大叔,这人是个疯子吧!”
孙管事摇摇头,说:“此人刚入府的时候,还好好的——”
柳五儿撇撇嘴,好好的人,就能突然发起疯来的例子很多啊,赵姨娘不就是其中一个么!
“——关键他已经是第七个犯这疯病的了,再犯下去,这重阳孔府宴的席面,就快要摆不满了。”
“第七个!”柳五儿瞪大了眼睛,这才晓得事情有多么严重。
孙管事叹息了一声,带着柳五儿参观忠顺王府疯人院刚刚入院的几位病号。
柳五儿咋舌之际,突然才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高明,竟将那人完整无缺地救了下来。因为别的几个“犯了病”的厨子,多多少少都将自己伤得不轻,有人身上都是斑斑血迹,有的身上烧得一片焦黑,还有个最惨的,据说是喝了一镬滚油下去,外表看着无碍,却隔一会儿就呕出一堆鲜血来,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孙管事一边指给柳五儿看,一边摇头,说:“冤孽,冤孽啊!”
“孙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犯病的,都是外来的厨子么?”柳五儿一边问,一边心想,难道是京城里各大世家摆明了要跟衍圣公过不去,不打算让他吃上这顿好饭?
“不是,有两个是咱们府上的。”孙管事愁眉苦脸地说。
“您刚刚冒了一句,说这是冤鬼索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