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柳五儿狠手掐了一把,紫鹃如梦初醒,什么都没说,突然拉着柳五儿的手,转身推门进了潇湘馆。一面走,紫鹃一面说:“你来看看,姑娘眼下这情形,到底该怎么办?”
很明显,黛玉屋里一股子药味,只怕已经有好长一段时日黛玉只与汤药为伴了。室内微冷,火盆子已经熄了,里头有些余烬,看得出来都是字纸和白绢。
柳五儿心里喟叹,其实说白了,人若是不在,留着诗本子也没有用;但若是人活得好好的,将来什么动人的诗歌写不出来?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
紫鹃虽然稍稍清醒,可估计还是被之前黛玉的情形给吓怕了,这时候呆呆地望着榻上向内卧着的黛玉说不出什么话。
柳五儿却沉着一些,她探身看了看姑娘的气色,然后低声对紫鹃说:“我看看痰盒。”
痰盒里还好,带血的不多。
柳五儿赶紧拉着紫鹃的手出了黛玉的卧室,这才舒了一口气,问:“大夫怎么说?”
紫鹃见柳五儿没有慌乱,自己也定了定神,说:“早两天王太医来看过,说尚且不妨事,只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但是这几天姑娘都是水米不进的,别说姑娘一向体弱,怕就是大罗金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啊!偏王太医又不再过来了!”
柳五儿一听见就急了,说:“你将这事情回过老太太么?”
紫鹃搓着手,手中的一块绢子被她拧得稀烂,说:“每天都回,只是我见不到老太太,只能说给鸳鸯听。还有一次在老太太门外头遇上了二太太,将姑娘的情形与她说过……求她帮忙传太医进来,可是也没下文。”
柳五儿急得跳脚,告诉王夫人,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王夫人对林黛玉,其实本来就心虚。宝黛好好的一对,在她明明知情的情况下硬生生拆了,又有林家绝户财的那一段公案,将来黛玉要是从这贾府里出嫁,只怕就会算这一出旧账。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黛玉自己病死。回头黛玉万一还落得个“因情而死”的名声,那真是死了都被它贾家污蔑。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去求二太太,紫鹃你傻啊!”柳五儿气吁吁地说,“琏二奶奶那头呢?平儿呢?平儿找不见,小红呢?其他几个丫头呢?她们也都见死不救么?”
紫鹃明白了柳五儿的意思,一时也羞愧无疑,一张脸紫涨起来。
她摇摇头,说:“琏二奶奶和平儿总也见不到人,小红前些日子叫家里领了出去,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嫁了。我还寻过珠大奶奶一趟,珠大奶奶倒是亲自过来看了一趟,但是丝毫没提给姑娘延请大夫的事儿。”
柳五儿听说李纨是这个态度,倒也觉得并不出什么意外。
她上前,握住紫鹃的手,说:“紫鹃姐姐,你要明白,眼下,这偌大的府里,再没有人能靠得住了。咱们,只能靠自己。若是咱们也放弃了,姑娘这条命,今天就会送在这大观园里,姐姐,你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吧!”
紫鹃听得泪如雨下,可是语气里却全是坚决,说:“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坐看姑娘如此……五儿,你说吧,我们究竟怎么做?”
柳五儿便去将黛玉的乳娘王嬷嬷和雪雁一起叫来。潇湘馆大门一关,统共就这么几个人,配上外头风吹竹叶的声音,冷清得叫人心里发慌。
柳五儿便望向王嬷嬷,说:“其实姑娘的身子,还没有到那么坏的地步,只是眼下郁结于心,无法进食。嬷嬷,您还记得当初咱们怎么在潇湘馆里熬那白粥的么?”
王嬷嬷点头,说当然记得。那会儿潇湘馆上下自己人给黛玉补养身体,简直不亦乐乎。王嬷嬷作为看着黛玉长大的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