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叔见到这份贺礼,大吃一惊之余,抱着这个包裹就冲了出去。
柳五儿在他背后吃了一惊,心里还兀自有些不明白,漕帮?漕帮不是水上的帮派么,为啥非得弄一头凶巴巴的虎头来做标记,怎么也该弄个飞鱼什么的吧。
少时老张回转,神情也有些异样。柳五儿见他双眼微微有些湿润,神情之中,带着一点释然,一点欢喜,又似乎有些迷茫,她赶紧喊了一声老张叔,然后问:“怎么样,这贺礼里头,难道有什么古怪么?”
她重说了一遍,老张才醒过神来,连连摇手,然后压低了声音对柳五儿说:“姑娘,刚才小的……咳,刚才我去寻了个认识的帮会中人问过了,他们说是送错了……”
送错了……
柳五儿眉毛微微挑了挑,觉得老张这个理由给得有些蹩脚。可是她依旧从善如流地“相信”了这个说辞——一份贺礼,其实真没什么打紧的,老张叔其实犯不着这么紧张的。
而她其实也很享受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除了张家、李家(李老三和扈春娘一家三口)等寥寥数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至味轩”背后的主家,那位惊才绝艳的饮馔世家出身的小姐。她有时就是一副寻常百姓家女儿的打扮,在扬州城中街市上头闲逛,见新鲜的菜蔬便买一点儿,要是觉得价格贵了就毫不客气地讨价还价;天气好的时候去登山,在平山堂眺望对面的风景……
或许,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就会过着这种日子慢慢在扬州终老吧!
然而事情总不是她想得这么简单,就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袁文彦前来找上了她。
“袁少爷平时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柳五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问他。
袁文彦被盯得有些脸红,赶紧垂下眼帘,说:“是……是有些要事……”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飞快地对柳五儿说:“……至味轩好虽好,可是……太过张扬了。如今扬州城里的各间酒楼,在商量着联手对付你们……”
柳五儿微微吃了一惊,可是脸上却更加显得平静,反而叫小荷去今年新出的明前茶取来沏上,奉给袁文彦。她慢慢地道:“今年雨水少,明前茶难得,我们的人去茶山收了很久,也只收了不多,焙了这么一点儿出来,袁少爷不尝尝?”
袁文彦忍不住伸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有点尴尬地说:“你怎么就真一点儿都不着急的?”
柳五儿微笑,自己将小荷送上来的新茶抿了一口,说:“那袁少爷,您的意思呢,您也会帮着扬州的各间酒楼,一起来对付我们‘至味轩’么?”
“我家族中各位叔伯心里都很担心,所以袁家这次……我,我顶不住的。”袁文彦说到一半,忍不住说起了他自己的意思,一怔之下再度红了脸,讪讪地低下头去。
柳五儿轻笑,这人实在是太老实了,她心里默默地想,不过也不失为一个真性情的人。
“那,袁少爷,您觉得,扬州酒楼联手,对付我们一家,是师出有名呢,还是无理取闹。”渐渐地,柳五儿的话也硬气了起来。
袁文彦嗫嚅着,他倒是想说无理取闹来着,可是叔伯们的话在耳边响起,说:“你想想,若不早些将这苗头压住,再过几个月你看看,这扬州城里很快就会乱套的。”
柳五儿又说:“至味轩楼上雅间,一晚上也只做五桌席面,午市加上晚市,整个大堂就算是翻五遍台,能招待三百名主顾就算是不错了。扬州城里千百家酒楼,我至味轩区区这点小生意就能动到整个行业的根本了?”
袁文彦低下了头,自己也觉得叔伯们的话有些站不住脚,只能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