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儿这就是挖了个坑给小周衙内跳的。待小周衙内傲娇地将这番话说完,柳五儿刚才见到的那一队人正好过来听见。
当先过来的,正是便服出行的皇帝,听了小周衙内那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气黄了脸;而他身边,北静王探出个头,看着柳五儿,眼里满是戏谑,好像在说:你这点儿小把戏,也就只能将这等无脑之人带沟里去。
北静王身侧还有几人,柳五儿也依稀见过,她猜想应该是东平郡王等——这次大家伙儿又是结伴出来,陪皇帝到此,估计这位“好吃”皇帝,又惦记起了这里新鲜的豆腐花儿,嘴馋了,所以便装过来打打牙祭。
小周衙内转过脸来,自然也见到皇帝等一行人,被对方一行人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起来。
他为了壮胆,故意站起身来,大声说:“怎么,你们嫌我这话还不够入耳么?好教你们得知,我姐姐嫁了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她公公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卫老爷子……”
柳五儿实在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姐嫁了什么人,她公公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周衙内胸脯一挺,说:“我爹周正平,乃是正七品的兰翎史……”
“那是你爹!”柳五儿大声嘲笑,“我听到现在,都不晓得你都有啥能耐!”
小周衙内怒道:“你这臭小娘也忒地冥顽不灵,谁不知道在这外城中唯我小周衙内独尊?”
“是,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你就是这外城的一霸!”皇帝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冷笑着将这话说出来,声音竟然微微发抖。
北静王听见皇上发怒,他作为新晋亲王,必须得为今上分忧,当下别过头,对原先跟着柳五儿的“尾巴”们说,“可是听清楚了?五城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姓周的兰翎史,还不赶紧带人来?”
小周衙内听见这话,心想:不会吧,怎么这伙人的架势,跟上次忠顺亲王过来的时候相差仿佛?明明那忠顺亲王,已经被皇上明旨降了爵,打发到南边去打仗去了啊!
不过,他还是死鸭子嘴硬,打算将他在外城“唯我独尊”的地位硬撑到底。见到皇帝一行自行上前,在豆花摊子上坐下,这小周衙内上前道:“不许坐!”
没人理他,连甩他白眼的兴趣都没有。
“这家没交入行的保护费,有本衙内在,就算是开张,也不许有半点儿生意!”小周衙内被华丽丽地无视,心里憋闷到了极点。
“掌柜的,多上点新鲜豆花儿,喂,你这浇头也凉了,干脆重新做点儿新鲜的出来啊!”柳五儿大声说,这小周衙内智商实在是硬伤,她连跟他斗嘴的兴趣都没有,还是等他那个爹和姐夫什么的赶过来,再自己打脸也不迟。
皇帝却真是生气了,朝柳五儿瞪了一眼,道:“丫头,朕好不容易大清早出来一趟,你难道就不能亲自去动动手?非得朕亲自开口是么?”
正在这当儿,孙管事出来,却对皇帝从人中的一员跪下了,“王爷!”孙管事的呼叫声之中,竟然带上了些哭音。
柳五儿探头一看,见那名男子瘦削憔悴,满脸的胡茬,正痴痴愣愣地在桌边坐着。孙管事哭着在他面前跪下,难道是……柳五儿睁大了眼睛,这才勉强辨认出来,那不是别人,竟是忠顺亲王,不,如今只是忠顺郡王了。
她叹了一口气,眼见着孙管事在旧主面前哭得伤心——这便没人给皇帝他们点豆花儿了啊!唉,难得出来想尝个鲜的,结果还得自己动手。
柳五儿长叹一声起身,示意翠缕将身上的围裙给她。她二话不说,大踏着步子走进豆腐作坊里,试了试豆浆的火候,开始准备点制豆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