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夜, 被死神的低语破坏。
前一秒樗萤还安安乐乐地躺着,后一秒就听见死神勾魂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语气倒挺低三下四的:“小祖宗,你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语气再好, 话也不是什么好话,樗萤一听心就沉下去, 眼眶也酸胀起来, 把脑袋埋在齐木楠雄颈间。
眼泪永远最诚实, 还没等她负隅顽抗地多说两句, 已经争先恐后从眼睛里冒出,啪嗒啪嗒, 浸润了齐木楠雄的衣领。
真快啊,时间。
樗萤在齐木家过得很快乐, 快乐到忘记构想怎么道别,却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到离别的口岸。
她难过地哭起来,小小声地,怕吵醒隔壁帐篷的久留美妈妈和外婆。
樗萤躺着流了一会儿泪,齐木楠雄坐起身,她跟着坐起, 窸窸窣窣的声响里,是他拿了手帕给她擦脸。
她一边抽泣一边乖乖闭上眼睛, 任由他动作轻缓地给她擦拭眼皮和下眼睑,等到她眼睛舒服些, 他又拿水哺她。
樗萤眼泪汪汪,低头喝两口水, 渐渐收了哭声, 眨着湿漉漉的眼借着月光朝齐木楠雄看去。
他目下无悲也无喜, 显得那么平静。
而她哭得那么惨, 一度哽咽不能言语。
坏蛋,只有她一个人在流泪!
樗萤恼从心起,伸出两只手去捏齐木楠雄的脸。
他口罩下的脸皮很柔软,被她扯得微微变形,平静的脸就滑稽起来。
樗萤愠怒稍减,这时齐木楠雄抬起手,手掌之上火花升腾又炸裂,放了个小小的烟花。
火光照亮樗萤的脸,也吸引了她的眼球。
“没看清。”她道,“要再放一个。”
她抱住双腿,乖乖坐着等看。
齐木楠雄随后给樗萤放了个更漂亮的蓝色烟花,映在她眼里,她的瞳孔便也变成绚丽的蓝色。
这下,樗萤给哄得彻底不哭了。
齐木楠雄握住她的手,璀璨花火尽数收拢于他和她贴合的掌心。
他低头抵住她的额,明明先前说烧已经退了下去,此刻的体息却又火热起来。
“要走,为什么要哭?”齐木楠雄道,“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樗萤半是赌气半坦诚地道:“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他道。
“会的!”樗萤道。
齐木楠雄还是那两个字:“不会。”
樗萤安静下来。
齐木楠雄的话有种神奇的魔力,竟安抚住了她的难过和不安。
或许因为见惯了他的无所不能,有那么一个瞬间,樗萤真的相信他的“不会”能够实现。
“不哭就不哭。”樗萤道。
她把手放在齐木楠雄心口:“就算你这么肯定我们还会再见,可是我要走了,你心里一定还是很难过。”
齐木楠雄抱实了樗萤,像一团坚不可摧的风滚草,隔绝所有悲伤与恐惧,牢牢守护着这颗嵌入躯壳的心脏。
良久,他轻轻吁出一口气来,低声道:“的确。很难过。”
“萤萤要回去了?”翌日,其余家人听见樗萤要离开的消息,都很震惊。
“明天就回。”樗萤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道。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次很勇敢没有哭,但久留美妈妈一靠近,她就埋到妈妈怀里。
久留美妈妈抚摸着樗萤丝缎般的乌发,着实心酸了好一会儿。
妈妈是大人了,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离别不可避免,却从未因为樗萤终将离开而吝惜对她的爱。
不舍得不爱樗萤。
她又轻又软,是落了单的一缕洁白魂灵,望向母亲的眸光麑鹿一般依恋和满足,常常唤起所有母亲舐犊的怜爱。
关心她,照顾她,看她像株幼苗,徐徐生长。
樗萤学会许多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