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新野醒来,盯着床对面的墙壁看了好一会儿。
他好像看得更清晰了一些,泥土墙壁上面凹凸不平,有一些小洞透进了光。
他站起来,拿起挂在木杆上的衣服,穿好,走出了房门。
天光已经大亮,他能更清晰的看到院子里暗黄色叶子的梨树。
小知青天天嘱咐他喝药,敷药,好像真的有了点效果。
他回去把热水瓶里的药倒进了碗里,一口把它给喝光了。
又拿起布袋,把袋子里晒干的千里光给装进来,布袋一头的两根绳子一拉,打个结。
放进脸盆中,倒入滚烫的热水,泡了几分钟,拿起来晾一下,躺在床上,敷着眼睛。
隔个两三天,小知青都会拿新的药过来,他不费什么事情,就能喝上汤药。
小知青那么好,他前世肯定修桥铺路多了, 这辈子才能遇上一个这么一心一意对他的人。
眼睛好转的事情,先不告诉他们吧,万一过几天又看不清了,岂不是让他们失望?
“娘,队里的玉米能剥粒了,要不让五弟去干吧,干一天,能挣四个工分呢。”
黄淑芳吃着饭,还不忘给小叔子安排工作。
她昨日在地里干活,村里的嘴碎们都说齐瞎子去给海知青翻地种菜,还问他齐瞎子在家是不是也干活。
他干个屁,活都是她干的,她心里可是怄死了。
在家里也没见小叔子进菜园子浇过一次水,碗也没有洗过一次,凭什么好处都是小妖精的,活都他们干的。
老俩口也太偏心眼儿了。
李翠花不乐意了,她儿子高高大大,去剥玉米粒,坐在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娘们里面,等着那些人说闲话么?
“不行,老五还养病,去干什么活?”她坚决不同意。
“娘,你看我们吃的越来越差了,不多挣点儿冬天可怎么过?”
黄淑芳盯着桌子上装炒鸡蛋盘子,盘子白白净净的,要靠近些,还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每人吃一小口就没有了,这么多人,真是不够分。
“越来越差?昨天不吃野鸡了?大前天没吃猪肉?别吃了拉了就忘了,做人要有良心。”
这些东西都是老五拿回来,野鸡是他那狼狗猎到的,肉也是他买回来的。
要靠她累死累活挣的这点工分,和老头子那一点工资,都不够这十几口人分的,全靠老五补贴。
“娘,二嫂说的是,要不让五弟去试试?再说剥玉米粒也不累。”三房陈琳也说话了。
她现在是小学老师,乡下老师工资不多,就八块钱。
她交了六块到中公里,剩下两块,攒了好久,也没有多少。
“老三媳妇,你这工作,公社还是看老五的面子才让你去的,不然这么多高中生,能看上你?”
这些白眼狼,就见不得她儿子一点好。
“老三,本来应该你去当兵的,因为你说你有了看中的对象,娘狠狠心,让你十五岁的弟弟替你去了。怎么,现在你娘还在,你就这么对你弟了?啊?”
李翠花啪的一下摔了筷子,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
她这么多年,为这几个儿子操碎了心,也为了孙子们,忙前忙后。
等到他们吃饱了,忘了那个原先付出的人了,觉得人家拖累他们了,要把包袱甩掉了。
“奶,你别生气,小柏以后孝顺你和爷,养爹娘,也养小叔,”
齐石柏很少看到他奶生气的样子,看着愤怒,实则难过。
奶这样难过,他也很难受。
李翠花放下碗筷,转身回了房间,她分家的念头,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