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琉璃整理着自己被颠覆的认知,一点点梳理着那些让她忽略的细节,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但除了心神俱疲,并无什么效果。
那一世,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那边楼明辰亦是难以入眠。
他以为的交心长谈,结果只是短暂交锋,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依旧不明不白地背着阿璃的仇恨,她就是吃准了他不舍得为难她。
折腾了这一番,他伤口又疼了起来。躺在冰冷冷的床上,没有人嘘寒问暖,快定下的未来太子妃也眼看着就要没了,楼明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莫大恶意。
昏昏沉沉将要入睡时,已经接近天明。灯罩中的烛火发出“哔啵”一声余叹,行将熄灭,那点残余的火星在他眼底映出了重重叠影,他猛的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既然他前世今生都没做过任何伤害阿璃的事,那是不是有那么一世,那一世的他做出了错事?
应该还和玉宝珠有关,不然阿璃不至于那么恨她。
恨与爱一般,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她是真的想把玉宝珠挫骨扬灰,得是多大的仇,才能让她狠下心去报复她曾经珍重无比的家人?
……虽然他十二分的赞同。
那个女人,可怜是真,可恨也是真。市井里摸爬打滚出一堆心眼,偏偏还特别会装模作样,察言观色,两面三刀比他大哥二哥都溜,骗得玉家上下团团转,半点看不出玉家人的性情。
他无数次想让暗卫去把她弄死,他多的是手段叫她死得顺其自然,甚至消失得干干净净,可哪怕有一丁点被阿璃知道的可能,他都不想去冒险。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阿璃的心目中,亲人的分量可能比他重。
可现在阿璃却恨玉宝珠比恨他更甚。
模模糊糊有了个努力的方向后,楼明辰按照他对玉琉璃的了解推测起来,但就因为他对她太过了解,又缺乏了对现在的白术的了解,导致他怎么也找不出个适合的理由来。
他像是铁板上的虾一样,没完没了地翻来覆去,等天大亮,恭亲王让人来敲门,他游魂一般坐起来,等在近侍的伺候下洗漱完,他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形象。
可惜这个美男子眼底泛青。
等他到了位于内院的书房,云中郡守已经等候多时,一面相端方,衣着朴素的美妇人正在沏茶,茶饼已研磨过筛,她正在以竹筴搅动沸水,行云流水,举手投足,优雅自然。
那妇人正是云中郡守之妻,曾是长安贵女,前半生见过最刺激的大概就是犯人被午门问斩,这次太子殿下招来一众刺客,连累她受惊病了一场,眼下还能看出几分憔悴来。
云中郡守朝他作揖,却并未出声,楼明辰抬了抬手,迈步到一旁,以免挡着光线。
待到妇人沏完茶,恭亲王等人都已到了,郡守与其妻一一见礼,为他们倒上了茶。
恭亲王不知从哪找来一把纸折扇,花团锦簇的,看着骚包无比,玉琉璃看了一眼便眼睛疼。
皇帝的奇葩是内在的,这位亲王的奇葩则是外显的,不愧是亲兄弟。
“久闻燕夫人精深茶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恭亲王年轻时也是长安贵女的梦中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行走街头,遇上漂亮的小娘子必然会轻挑眼尾,送出一朵桃花。这般的风流公子多喜欢带着扇子装模作样,恭亲王亦是,但他有两把扇子,一把招蜂引蝶“桃花扇”,一把削铁如泥血骨扇。
燕夫人年轻时也心有向往过他,如今她已觅得良人,但见他尤似少年潇洒,忍不住笑道:“茶还未喝,殿下怎么就夸上了?如此我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可就让诸位笑话了。”
恭亲王合了扇子将一茶盏轻推至燕夫人面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