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婉指挥着婢女把玉琉璃抬回房间，楼明辰本想帮忙，被阻止了。
“她现在昏睡是因为我点了她穴位。”他还是解释了一下。
苏秀婉低低应了一声，抚平床上人打结的眉心，又接过婢女拧干递来的帕子，替她仔细擦了擦汗湿的额头，叹息道：“睡一觉也好。”
说完，她想起刚才她刚才大逆不道地责问了太子，把帕子放到一旁的铜盆里，屈膝行礼认罪：“方才臣妇一时情急，言语无状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楼明辰哪可能真为这点小事罚她，虚扶她起来，苦笑道：“夫人也是关心则乱。”
他不欲纠结着这个话题，问道：“可请太医看过？”
“找了，道士高僧也都请过了，没用。有一天她许是自己想开了，这才好了些。”苏秀婉声音低柔，带着伤感，“太子殿下，璃儿现在这般，当不得天家的儿媳，臣妇斗胆，还请殿下以后勿要来找她了。”
楼明辰两颊绷紧，半晌道：“夫人是想她的心病留着一辈子吗？”
床上的人儿突然挥舞着手，急促地喊了声“爹娘”，苏秀婉连忙握住她的手，连声应道：“娘在这呢，璃儿，娘一直在呢。”
玉琉璃眼角溢出泪珠，无意识地攀附着她的手臂，呓语道：“娘，别不要璃儿。”
楼明辰上前一步，却对上猛然回首的苏秀婉那抗拒的目光，她轻轻摇头，他便又退了回去。
心爱的女儿还不安地颤抖，苏秀婉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不厌其烦地安抚道：“娘保证，娘永远不会不要璃儿。璃儿永远是娘最疼爱的孩子。”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玉琉璃才终于平静下去，苏秀婉却没动，依旧轻轻拍着她，像是在哄做了噩梦的小孩儿睡觉。
她轻声道：“她不会说的，我试过。”
女儿反反复复高烧的半个月，乃至后来她醒过来却没恢复的那段时间，都是她亲自照顾的。
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她牙牙学语到长成如今的出色模样，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出她心里的小九九。
她活泼爱笑的女儿，躺在床上，哪怕昏迷着也噩梦不止，颤抖连连，她如何不担心？把一颗心放在油锅里煎熬也不过这般滋味。
她试过在她昏睡时诱哄她说出缘由，也好对症下药，却只让她梦里也更不安，抱着她的手，一晚上的眼泪，比从小到大的都多，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等到她终于睡稳，苏秀婉对着楼明辰请求道：“劳烦殿下将床边那杆枪拿来给她。”
那铁疙瘩是个实心的，她便是双手都提不动，只能拜托楼明辰帮忙。
将长枪推给玉琉璃抱着，苏秀婉抽出手来，擦了下额上的热汗，说道：“有些话，一直找不到人说，太子殿下可否移步与臣服聊一两句？”
“可。”
苏秀婉带着他进了隔壁房间，叫了含秋守着门口后，她引着楼明辰进了里间，请他坐下后，猝不及防地提了个人。
“玉宝珠，殿下知道吗？”
从苏秀婉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她还没被认回来时，楼明辰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惊讶，苏秀婉打量了一番，便笑了，只是笑不及眼底。
“看来殿下与我女儿一般，是遇上了什么奇缘。”
楼明辰目光变了，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看这个印象里一直温婉柔弱的镇国将军夫人。
苏秀婉不闪不避，落落大方地任她打量。
她虽是家中庶出，但自小长在主母膝下，主母宽仁，允她与长姊一起学习，后又嫁入将军府，掌着偌大玉府。当年将军重伤垂死，她都能在长安浪潮暗涌下护住将军府，自非等闲妇人。
“臣妇照顾了璃儿那么久，总能听出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