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从来和出身无关。
见二人一个情窦未开，一个已经看破红尘，玉琉璃也不再说这事，转而道：“我已与爹娘说过，明年夏末我便要离开长安，既然你们无心嫁人，我便也不强求，到时候你们是想跟着娘，还是去管铺子？”
青墨跟着玉琉璃学了不少礼仪，心中急切，却也是等她说完了话才开口，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像是被抛弃的小猫：“小姐，你要去哪？奴婢也跟你一块去。”
“去西境实现我的梦想呀，青墨，这次你不能跟去了。”玉琉璃揉了揉她脑袋，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
“可、可……西境那里环境那般恶劣，什么都没有，听说黄沙吹起来时能把人脸都刮红了，小姐怎么、小姐你能不能不去啊？”青墨知道她从小便想当将军，但从未想过这一天真会到来，也知道她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却还是忍不住弱弱哀求。
知书出声轻叱了青墨一声，旋即失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在玉琉璃突然问起她们心仪之人时便有所预感，或者更早之前，在她从白石县辗转至云中郡回来后，越发勤奋习武，便隐隐有所预料。
若非性格使然，她也想求一求她能不能不去。
这是她们从小悉心照顾着长大的小姐，是镇国将军的嫡女，昔日平北大都督的孙女，前户部尚书的外孙女。金枝玉叶的人儿，生长在长安，何时沐浴过风沙，体会过行军打仗那种艰苦？
相处那么多年，知书恪守着规矩自称奴婢，心里却早已将她看做亲妹妹一般，平日里看她习武便已觉得心疼，遑论要去西境，过那行伍的生活。
而且这一次，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女，根本无法跟随她而去。
不，她们不可以，但青秋可以。
知书心思浮动了一瞬，又落了回去。
小姐若入了军中，该吃的苦肯定不会躲，青秋去了也照顾不了她。
那边玉琉璃正在安抚青墨，温声道：“这些苦旁人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了？我武艺高，能以一敌百，那我大齐的士兵便能多活几个，也多几个家庭有个期待，不是吗？”
“青墨，我希望，能少一些你和青砚这样从小流离失所的孩子。”
但这其实又很矛盾。她也许是拯救了大齐的一些家庭，免了一些老人丧子，妻子守寡，孩子失怙，但这些就像某种制衡游戏，必然要在敌国百姓身上找回来。
战争有罪，士兵不论，但百姓何其无辜？
幼年时，她想当将军的梦想是天真的，并未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但那年夏天，她跪在祠堂里，按照她爹所教敬告先祖时，她爹便已经给了她指点。
后来，第一世时，楼明辰也曾提醒过她。
“……一愿大齐昌盛，二愿百姓无忧……”
百姓，是大齐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