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问起，玉琉璃便也没再瞒着，说道：“原先因为害怕虫蚁飞蛾之类，才不敢往北境去。”
“但人总是要迎难而上的。先前我说着自己是玉家的儿女，但养在长安，总缺了点血性，直到这次事件。北鸦实在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克服这毛病，哪怕不为上战场，也为了不在面对蛊师时成为软脚虾，为了能在面对蛊虫时毫不退让。”
苏秀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低声道：“可你那般害怕，你明明可以有别的选择的。”
玉琉璃笑了一下，带着说不出的风采，明亮的眸子像极了曾经不知天高地厚，放言要子承父业，打到渡都（北鸦都城）去。
自她长大，自她和太子在一起，自她落水后醒来，已经很久没这种一往无前的傲气了。
“娘，人不该总选择简单的那条路。”
苏秀婉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玉琉璃顺势靠在她肩膀上，任由她摸头。
“璃儿啊，唉——！”
话赶话说到这份上，玉琉璃硬着头皮问道：“娘，我以前小时候养过蚕和毛虫？”
“你听谁说的？”
“知书，怎么了？”
苏秀婉轻轻嗯了一声，胸腔微微震动，她抬手又揉了揉她脸颊，温柔浅淡的兰麝香气裹挟着玉琉璃，抚平了她内心无端升起的抗拒。
“她没记错，你小时候，养了一年的这些东西。”
“咦？那是发生了什么，我后来这般怕虫子？”
苏秀婉胸膛极速起伏了几个回合，似是心绪澎湃，玉琉璃仰着头看向她，这般近的距离，率先闯入她眼帘的是她鬓角的几根白发，而后是眼角的细纹。
娘什么时候有白发和皱纹了？她思绪一下子飞了出去。
随后她才被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吸引去注意。
“娘？”
苏秀婉眨了下眼睛，将她搂在怀里，呢喃道：“璃儿啊，娘和你做个约定，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触碰蚕虫而面不改色，娘就告诉你怎么样？”
还停在观察阶段的玉琉璃哀嚎出声：“娘，为什么我打听个往事还有条件啊？”
苏秀婉轻哼了一声，语调勉强带上了点欢快，道：“谁让你瞒着我做这事，那娘也不告诉你，这才公平。”
玉琉璃往她怀里拱了拱，哼哼唧唧道：“娘，你就告诉我嘛。”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苏秀婉笑了起来，但她的心跳还是又急又沉的。
她微启唇缝，悄悄吐出一口浊气，吹拂过玉琉璃耳边的发丝，带起一阵麻痒。
玉琉璃正想着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开始畏惧虫子，却听苏秀婉突然道：“前日你是不是去找穆家二姑娘玩雪了？”
“啊？”
这话题跳的太快，玉琉璃一时没跟上，坐直了身体，解释道：“不是玩雪，她那轻功不行，我让她去练雪上飘了，这总比水上漂简单罢。她怎么了？出事了？”
穆如歌多少有轻功的底子在那，不然她也不会让她去雪上飘，况且还交代她铺了板子作支撑来着。
苏秀婉无奈笑道：“算是出事了罢。昨日她跑出了一身汗，回去后烧起来了，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还在念叨着你呢，穆夫人可不就找来了。”
“……”
玉琉璃就挺匪夷所思的。
“她是缺心眼吗？呃，那穆夫人可有、嗯，说什么？”玉琉璃略有些不知所措，她闹归闹，却是不愿意看到别人因此来为难她爹娘的。
苏秀婉好笑地瞥了她一眼，道：“安心，穆夫人并非不讲理之人，只是顺势来与我交流一下养女儿的心得罢了。”
“？？？”
各自的女儿都十四五岁了，这会儿讲养女心得，是不是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