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美酒佳肴一个不少,莺歌燕舞齐聚,酒酣畅饮,气氛正好,不少人互相举杯敬酒,当先被灌的还是三皇子。
三皇子去了军营也改不了实在的本性,来者不拒,却也没喝醉。
那边绿眼睛岱钦喝了两杯酒下肚,故意用大齐官话道:“这里的酒碗太小,酒不够辣,肉也不够大,根本不如我们部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痛快。”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遍殿内,山羊胡正撩着胡子,僵着手臂,张着嘴去够筷子上的一块东坡肉,听他这一嗓子,脸上一呆,手上一抖。他本来就不会使用筷子,分神之下,才舔了口味道的肉便掉了下去,落在地上,让他心痛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去捡。
顾不得回味那一瞬留在舌尖的美味,他抓着岱钦的胳膊,面目狰狞,似乎想吼出来,又生生压低了声音,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岱钦却并不以为意。
旁边名叫阿茹娜的公主不嫌事大,煞有介事地点头,也用大齐官话道:“这些食物根本不能果腹,这水也难喝得很。”
殿内热闹的气氛愣是被这堂兄妹俩一唱一和说冷了下来,靠近他们的两桌人面色怪异,似乎想笑,又觉得这气氛不适合笑,憋得脸上通红——这位满都拉图部落的公主,把净手的水给喝了,他们还有人把装饰用的萝卜花给吃了。
至于果腹,宴会上的美食本就是用来享受品味的,若真果腹了,后面的佳肴便只能看着了。宫中御厨自然不会愿意这种情况发生,若让内务府觉得是他们做的菜不好吃才被剩下,他们是要被赶出宫去的,所以每份的量也都是精细计算过的。
三皇子喝了酒,反应慢了些,便有人抢先开口冷笑道:“蛮夷小子,不过一战败部落大汗之子,竟也敢在我大齐国宴上大放厥词。今尔等来我朝,陛下予以臣服之机,尔等竟不知感恩,猖獗至此,屡次辱没我大齐礼仪之邦,可是不将我大齐看在眼里?”
这话其实有些过了,毕竟人家还没到猖獗的地步,但要说意思,都差不多意思,程度深浅罢了。
还有些刻薄的,直接用比他们更鄙夷的语气道:“愚昧无知,不堪教化,茹毛饮血,区区野人,哪懂我们斯文人的礼节。”
有温和一些的,说话也如沐春风,和气得紧:“听闻满都拉图部落牧羊为生,四季迁徙,忙于打猎维持生计,哦,还要打仗抢食物抢女人,辛苦得很,大家也莫怪他们野蛮、啊不,不通礼仪。”
说到抢食物抢女人时,那人脸上假笑收了收,一双眼睛冰冷冷地睨着那被按在座位上的岱钦,之后一字一句,皆重重咬着吐出来的。
岱钦初时被骂得一愣,听明白他们的意思后,便要掀桌子,手下意识去抓腰间,却落了个空,山羊胡老者吓得脸如金纸,赶忙指使着另外三个健壮的使者把他压住了。
早有不少人看岱钦这个长着怪异的绿眼睛的家伙不爽了,有了带头的,七嘴八舌便数落谩骂起来,皆骂人不吐脏字,岱钦急了眼,想要挣扎,被三个人紧紧箍着手脚不放,愤怒地用部落语训斥他们,对骂起来。
三皇子晃了又晃脑袋,这才反应过来,直接翻过了宴几,要给这个战败部落的小子好看,被太子喊住。
楼明辰声音冷淡道:“三皇兄,莫要失了仪态。”
三皇子指着岱钦,不满道:“太子,那就由着他这样屡次对大齐不敬吗?”
楼明辰无波无澜地看了他一眼,招来身后的林深,吩咐了几句后,便冷眼看着岱钦。
岱钦在西部部落的语言里,是勇猛的将士的意思,这位岱钦也确实是满都拉图部落的第一勇士。
高傲惯了的勇士,如何愿意承认自己部落的失败呢?他与他打了九辈子的交道,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位满都拉图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