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从朱希孝胸前划过,一股鲜红的热血迸溅于白茫茫的雪地上。
陆言渊呆立片刻,目光从手中的绣春刀移到雪地上的血溅处,最后定格于朱希孝胸前的伤口处。
陆言渊神情凄惨又略带狰狞的笑了:“希孝大哥,我恨绍庭,我想杀了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要‘未雨绸缪’吗,可我们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朱希孝紧紧捂着伤口,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对,我们三人终是反目了,无所谓了,我们已经赢了。”说罢转身脚步蹒跚的离去,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血点。
“我们赢了?对啊,我们赢了,莫非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为的就是赢这一局吗?”陆言渊几近崩溃,倒在雪中大喊:“希孝大哥!希孝大哥!哥!……”
陆璇遗留的血书摆在了嘉靖的御案上。
很快,刑部尚书黄光升亦将严世蕃一案的结果呈到嘉靖面前——
在南昌占据王气之地,意图谋反;
私募匪寇、私藏火器兵甲,意图谋反;
严家墨工罗龙文勾结倭寇,欲为严世蕃寻外援。
黄光升在徐阶的指示下,在整个案件的陈述中,将景王摘了个干净,连牵涉到倭寇一事,也以罗龙文与王直、徐海同乡,及其曾在徐海处做过卧底为由头,而栽到罗龙文的头上。
叶玄(松浦义野)在迎和门救下景王,仔细斟酌思量之后,嗅到一丝危险气息,所以趁皇城乱作一团之际,乔装逃离。
胜券在握、静候佳音的严世蕃,等来了逮捕他的锦衣卫及“斩立决”的诏书。
严绍庭终于还是来到了刑场上,单膝跪地,为其父严世蕃递上一杯“送行酒”。
严世蕃没有饮酒:“绍庭,当真是你将血书交给了圣上,当真是你出卖了严家?”
严绍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严世蕃暴怒:“逆子!”
严绍庭双目含泪冒火、面貌狰狞的笑了:“对啊,一个奸臣,一个逆子,天底下不会再有哪对父子比我们更相像了!”
严世蕃的神情由暴怒转为“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为父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我们严家能够长盛不衰,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你啊!”
“所以啊,父亲所做的恶,全都报应在了儿子身上,我一生的挚爱离我而去了,我的孩儿一出生便失去了娘亲,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祖父,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我这一生做过最错、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丢下璇璇一人,南下去找你和祖父。”严绍庭说罢毅然起身朝刑场外走去。
严世蕃嘶声大喊:“不管你怎么想、想怎么做都可以,只有一点,你永不可怀疑我和你爷爷对你的爱,我们的家被抄了,你爷爷已逾耄耋之年,他一个人要怎么活?”
严绍庭仍大踏步向刑场外走去,直到“时辰到,行刑”这几个字在耳边响起,他才伫足、回头,豆大的热泪跌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