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翎曦只回复了他一个字：“杀！”
康若成顿时一个激灵抬起头。
但是明翎曦却取下头盔，发丝黏在脸上，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径直看向康若成，里面没有一丝退让的痕迹。
“人死不知身后事，旁人如何说道如何评判，嘴长在别人身上。”
“我倘若优待他们，那我拿什么来告慰那些牺牲的将士们的在天之灵。”
如果明翎曦怕被人说，那她就不是明翎曦了。
但是死去的那些将士们，每年死在胡兵手里的康家军，百姓，多如牛毛。
那些文人倘若将来要原谅，那不如到地下问问这些死在胡人刀下的人，原不原谅？
明翎曦弯腰捡起一枚镖师徽章，人已经找不到了，只剩下一只胳膊，上面的黑色徽章，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似乎是在同意明翎曦说的话。
明翎曦用指腹细心的将徽章上的血迹擦干净。
“十万大军守北疆,四万残兵侥幸还。一万忠烈死疆场,五万冤魂葬深山。”
这里的数字，都是虚指。
其实为了守护北疆，死去的将士又何止十万。
别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倘若今日明翎曦将这些人放回部落，他们明日便能提刀卷土重来。
不会对当时放掉他们的明翎曦仁慈半分。
康若成心口一震，看着明翎曦的侧脸，因为角度关系，她的影子在背后被拉长，拉大，就好像是她这个人，已经像这个影子一般的伟岸。
明翎曦看向身后看着明显少了许多的镖师，只觉得心口绞痛。
“善待俘虏，何以告亡灵？”
“去安排吧。”
“是。”康若成嗓子滑动，什么都没有再说，马上去安排了。
首先就有将士选了一片干净的地，给明翎曦准备了帐篷，让明翎曦先去休息。
但是明翎曦却摆了摆手，跟着一起到战场上收尸。
战场上，能有个全尸，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大多数尸首分家，甚至是胳膊腿都分家。
明翎曦找的就是那些尸身都已经不完整了，但是却能分辨出来镖师服饰的人的残肢。
仔细的找，仔细的取下每一枚沾血的徽章。
一枚……
两枚……
三枚……
逐渐多的掌心都放不下了，她便用双手捧着。
但是越来越多，到双手也捧不下了，她便用衣摆兜住。
但是后来多到衣摆都兜不住了，沉甸甸的一大坨，太阳高高的升起来，照在那些徽章上，泛着幽光。
明翎曦看着怀里的上百枚勋章，一枚勋章就代表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看着徽章上面的编号，有一些她还有印象。
那些人也许前几天还在跟自己汇报。
他们的脸，还在明翎曦的脑子里晃荡。
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在刚才。
明翎曦能毫不犹豫的奔赴战场，能杀伐果断，但是不代表她就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