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柜说完就觉忐忑。然而姑娘点了头但未出声,接着那夫人也点头,“那就先定下这处,还得赶到县城去,价钱的事咱们就边走边谈可好?”
这就定下来了?何掌柜一头懵,却又听那夫人接着道:“霜儿,价钱的事你同何掌柜边走边谈,咱们赶到县城去吃午饭,下午再去看下一处,未正在朱裳阁会面,何掌柜意下如何?何掌柜?”
“哎哎,好,好!”何掌柜反应过来,慌忙伸手在前头引路,偷眼看了下刚才应声了的那个姑娘,心下又琢磨:“这舞刀弄枪会骑马会找兔子洞的女娃娃还会谈买卖?”
然而事实证明何掌柜的担心是多余的,余霜姑娘俏灵灵骑在马上为了照顾从车窗里探出了半个身子的何掌柜,还单手驭马俯下身来,在“哒哒”、“辘辘”的车马声中与他谈起了价。
声音清脆思路清晰环环相扣,从良田到劣田,从宅院到佃户再到收成,一项项一点点都从她那樱红的小嘴中吧啦吧啦的冒了出来,也是何掌柜打一开始就有了结识这伙人的想法要不然非被她说晕了不可。
听见马车内的金氏和杨娉在说笑霜儿与人谈价钱的本事,余淩往后靠了靠也笑,“金姨、小姐你们不知,我们原来在山上时,霜儿爱吃,所以每次有人下山采买她都要跟着去,我们那儿负责采买的大叔就是个会砍价的,一来二去霜儿学的比那个大叔都溜,她眼睛毒跑的快,谁家的好东西也别想瞒过她,谁家的称也别想坑了她……她又愿意照应孤寡贫弱,山下镇子上谁家瓜熟了枣红了就都给她留着……再大一些师傅干脆把山上的账都给她管……”
金氏大笑,“真是个宝贝!凌儿也不得了,女红厨艺样样精通!”
杨娉快速点头,“乔姨说得对,就是俩宝贝!左右护法!”
“哈哈,你这是真想当山大王啊!”
这边几人说笑着,那边何掌柜已经把对方的底价都报了出来,还答应等回头签契约时再帮着他们压上一压。余霜干脆,自悬在马鞍下的一个褡匣里摸了个小巧的荷包来隔窗扔进了何掌柜的马车,“听闻令媛不日出嫁,这个是我们夫人送予你家姑娘添妆的!”
何掌柜把脑袋缩回车内,揉了揉,拿起被扔到了自己衣襟上的荷包打开一看,竟是十几颗手指肚儿般大小的莹润的珍珠,“这,这,姑娘,这太——”
何掌柜语无伦次,他干了半辈子的牙行,经手磋成的买卖不计其数,得到的谢礼和赏赐也不少,有时两盒点心有时半斤茶叶碰见出手大方的也会有几两散碎银子,像今儿这个一出手就是十几颗上好珍珠的主顾还是头一次遇到,何掌柜抬头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见那个会算账的姑娘已经策马到了那边又做起了她的护卫。
珍而重之的将荷包收好放到贴身的衣袋,开始琢磨再怎样帮这主顾杀杀价,等这桩买卖完事后还要请朱裳阁的王掌柜好好吃顿饭。
正值午间,城门处的行人稀稀拉拉,墙根下柳树林里拴着几头蔫头耷脑的老牛和骡子,眯了眼有一下没一下的嚼青草。蚊蝇也很忙,嗡嗡嗡嗡的。黄土道上,抠脚的大汉或坐在草鞋上用草茎挠耳朵,或曲腿仰面躺在平板车上与人吐沫横飞的瞎扯。
墙体斑驳,杂草把砖石撑开了足有两个手指宽的缝隙,“这城墙哪还有一点城墙的模样……”金氏透过车帘的缝隙往外看了两眼后啧声轻叹,“兄长这一县之令当的真真是……”
“也怨不得明伯父的,这些年他一直求安求稳除了必征的课税额外的几乎是一点都没有征收过,北地土地贫瘠农税本就有限,商税也寥寥无几,县府哪来的存银?而且这些年各种事情一桩一桩的都没消停过,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便是明伯父能拿出这笔银子也该是会选择锦衣夜行才对……”杨娉说着自己就笑起来,“咱们村不也是吗,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