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大门洞子外,吵吵嚷嚷,一片混乱,呜呜泱泱的人群比起镇上的社火大集都不差。王茂才和村里两个辈分略长些的男人被外村的一群汉子围在中间,处事向来稳重的他此时感觉头昏脑胀、嗓子冒烟,愣是于这清凉的薄秋之中急出了一身燥汗。
另一边是依旧相互对峙的一群妇人,隐在一旁大树顶上的冯璜和余霜两个从刚一来时就咂嘴:这哪是小辉说的扯烂了几件衣裳拽掉了几把头发?这是擀面杖和大扫帚都拎在手里了好吧!
再抬眼便看见了站在对面高高的墙头上的那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儿,那一个个被气的鼓胀起了胸脯的样子跟青涞河里的青蛙的比都不差。
“是俺们这些娘们儿让他表叔为难了,可是大兄弟您也知道这都是实情啊,你们村过了个丰年,可俺们村,庄稼是淹的淹毁的毁,打从收上来交了赋税就得开始打饥荒啊,这一冬天可不全靠着山里头那点出息了……”
“是是是,王家表叔啊,俺们可不是来哭穷来找晦气的,不瞒你说,俺家七口人就只剩了百十斤粗粮还有两车子红薯,这可是一整个冬天的口粮,就是一天吃一顿都撑不到过年!”
“是是是,上年被雪压塌的屋子还没撑起来,这都住了大半年的窝棚了,等再下雪可咋整?王里正仁慈,不能看着一家老小被冻死饿死不是?”
“求王里正给条活路啊,那些娘们儿冒犯了村里的嫂子大娘俺们回家就收拾她,别家的俺管不着,俺家的那个俺向你保证绝对打得她三天下不了床,王里正要不信,俺,俺就让她在这给给您跪上一天一夜……”
“……”
“行了,行了……”王茂才摆手,见无人听他的,猛地抓过身旁一位老者手里的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跺脚大喝一声道:“都他娘的给我住嘴!”
不知道是被这一拐杖给杵的还是惧怕那些个立在墙头上虎视眈眈的年轻壮汉,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都他娘的现在知道求人了,早干啥去了?!弄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熊娘们对着我们的村口骂娘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来说话?啊?是觉得我们大王村没依仗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们村的粮食丰收了就活该被你们眼望,活该被你们刮下一层去?!”
“啊,这后山大的很呐,都是无主的东西,啥时候不是谁弄了是谁的?咋今年就成了弄了你们的东西了?他娘的这青涞河的水淌了几辈子,是俺们不让你们用了吗?我们村架了水车浇了田那是我们的本事,你们有本事你们也架啊,有谁拦着你们了?”
“他娘的,一群孬种,自己没本事就眼馋别人,谁给的你们依仗!”王茂才说着冲墙头上挥了挥手,“大进,石头,带你们弟兄都下来,带好家伙,让你们这些表叔表大爷都看看你们的本事,看一棍子能抡死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来了!”墙头的汉子早就快要按捺不住,听到招呼立马拎了家伙噔噔地自里头的石级上鱼贯而下。
这些个人曾跟着大梁和小辉练过一段时日的功夫,村里生活好,平时在工地上干活吃的油水也足,一个个挺着鼓鼓的胸脯露出粗壮的臂膀就从门洞子里涌了出来,先头还嚣张的人群,尤其是跟村里的大娘嫂子撕巴过的几个妇人见状顿时默默地往后退缩了几步,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这些人都不傻,先头之所以嚣张也不过就仗着大家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大王村顾着脸面也不会让男劳力对她们动手罢了,现在看王茂才竟然真敢让这些人拎着家伙出面,气焰顿时委顿了几分,毕竟有谁是不惜命的呢?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法,要是胡搅蛮缠就能让你们得了过冬的粮食我王茂才就倒过来走路!”
“一个个的跟虼蚤似的瞎蹦跶,咋就不见你们几个村的里正过来说话,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