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先生,先生那谪仙一般清冷的人怎么能这般哄孩子呢?
不,他不是在哄孩子,赵璟又想起了冯璜曾说过的杨娉是徐家上下的宝贝的话,想起了先生把徐家北路的人手都交给了自己的事,先生他是真会为了杨娉让日月换颜色的。
自己,自己何其幸运得了这傻姑娘的一片倾心和执着?
自己又何德何能能让先生如此信任?
赵璟仰了头逼退眼底的涩意再低头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她的头顶,好大一会儿后才平静了心绪说话:“傻丫头,父亲能平安这许多年自然有他的依仗,父亲不会出事,我也不会,娉娉放心,便是只为了你我也会保全自己,咱们一定会平安到终老,以后不提这个了好不好?父亲闲云野鹤多年并无登顶牧民之心,他又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更无——”
“你肯定不行,可你会有儿子啊,啊,不行,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才不让他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
“……娉娉——”赵璟又一次领略了这姑娘的虎劲儿,无奈地揉了半天她的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说话:“总之,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出现,若真出现了,我和父亲、先生还有你大姐姐他们也有应对的法子……这个地方你若是喜欢我就常带你来,但非必要不许独自过来,开春后我会在这下头再布置些机关火器……我已经跟冯叔提了在山涧那里建一处别院的事,以后会让你在屋里就能看到彩虹。”
“火器?”姑娘看似心不在焉耳朵却是很灵,一下子就抓住了敏感词汇。
“是,不止是火器,日常的用品包括各种药品也会储备并定期更换,这个地方几乎不可攻,可作为一个保命的堡垒来用,别乱想,同样用途的地方程师傅和冯璜他们还会再寻上几处,这是每个创族安家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只为万一。”
“哦,好——”姑娘又开始心不在焉,从窗子里探出头去去看盘旋于远处山峰间的几只苍鹰:“脚踏百尺悬崖头顶万顷碧空,难怪会有那所谓的避世高人将家安在悬崖峭壁之上,原来都是为了唬人的啊,哈哈,就我这样的被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以为我能跟苍鹰面对面。”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赵璟无奈失笑后又把人揽回到怀里坐下。
熊皮的褥垫柔软又暖和,再靠坐在对方怀里看向外头茫茫一片的雪山林海轻嗅着他身上的松柏幽香,杨娉完全忘了要“审问”的事,打了个哈欠后就转身趴到了对方肩上小声地咕哝:“我困了,我要在这儿睡觉,赵大哥你陪我……”
“好——”
整个年都在祥和欢快的气氛中度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年初四一早王富贵刚开了院门迎头就撞上了着急忙慌的里正送来了令人吃惊的消息——七叔祖过身了!
“啥?”王大叔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将手里的马鞭甩出去,初二那天王婶子带了玉莲回娘家,说好了今天去接她们娘俩的,自己这才刚要去牲口棚赶马车,一出门就遇上了王茂才,“初一去看他还没啥事啊!”
王茂才也忙慌,“说是昨儿天黑前还让大逵扶着去围墙上头走了半圈儿呢,回家喝了半碗饭,说心口疼要躺躺,夜里还喝了两回水,谁知道天明的时候就着了气了——哎,这才是刚过上好日子吧你说,走的干干净净,一刻都没拖累阳间人!唉——行,我就来跟你说下,冯兄弟那儿你去给说声,我这就去那边张罗了,你拾掇了接着就来——”
王大叔自然是要去的,且不说七叔祖是他们王氏一族的族长,只冲老爷子劳心劳力为乡民操的这些年的心走了就得该好好送送,去接王婶子娘俩的事自然不能自己去了,先转身回自己家将这事说给他娘叮嘱了老太太几句后,又去杨家大院里找冯先生说了这事再寻了大成和王启。
王启去接他娘,大成赶紧和他爹一起去七叔祖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