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未到南大街街口就被迫驻了脚步。
南门大街上,出丧的人家已经抬灵出了门,前前后后镐素一片不算,围观看热闹的、推着小车卖翻花儿卖糖人儿的、挑着担子卖糕糜卖蒸饼的,还有趁乱占便宜偷东西的将半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唱哭声、说话声和叫卖声混杂的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可怎么找?”从马背上看向黑压压的人头大成头一个就发了愁。
赵璟没说话,却是自马背上纵身上了道旁的一棵大树,往四个方向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才下来问他:“西南方向那条河旁边有没有什么凉棚、茶摊或者园子之类的地方?”
“河?哪有河?西南方向,哦,哦,赵公子是说那个水沟?泄洪沟?”大成攥着拳头原地打了几个圈儿才想起来,想起来就急的跺了脚,“娉妹妹上那儿去了?她咋上那儿去了啊!那地方可是——快走,快走——”
大成说着就要往街里钻却被孟飞一把给拽住了后襟。
“那地方怎么了?”孟飞问他。
“哎呀,那个泄洪沟一到夏天就是个臭水沟啊!年年淹死鸡狗淹死人不说还闹鬼!这两年常有人说夜里听见那沟里鬼哭狼嚎的,那附近的人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房子卖不出去,往外租的倒不少,茶摊?我想想,有,有,桥头上有个茶摊,头些年生意还好,现在,现在也就外头进城的人路过歇歇脚……”
“那里能否看到西城门?”
“西城门?不,不能啊……哎,不对!能!能!前头那处宅子平了,能看到了,说是为了向西挖通那水沟!哎呀,别说了,快走,快走啊!”大成挣开了拽住他后襟的手。
“你们两个牵马绕行,沿水沟由北往南,我从上头过去——”赵璟说完又纵身跃上了墙头。
说是桥,其实就是五根原木搭起来的搭子,中间三根挨着,两侧的两根与他们隔了足足有半尺的缝隙,踏一踏还有些晃悠,夜间行走能漏下一条腿去,中间的三根一定是后来重新换的,要不然怎么粗细都不相同呢?换还换成这样?杨娉觉得奇怪。
桥东靠墙有个用麦秸和黄泥苫成的草棚子,下头一个没有风箱的锅灶和几张没有上漆的桌子。
也有凳子,凳子是一个个原生原状的树墩子,树墩子不知道被搬挪坐用了多少年,上头像是被盘出了一层釉似的和着裂缝和年轮在日光下竟显出了几分奇异的美感。
“小姐,这地方太素静了些,略坐坐就走吧!”
“哦,好——”杨娉有些漫不经心,漫不经心的在心里描摹那树墩子上的纹理。
余凌用瓦盆给乌丹盛了清水,乌丹就跟龙吸水似的顷刻间干掉了半盆,杨娉看的好笑,没注意到那孩子又出来了,说是“又”是因为他刚才已经招惹了乌丹一番——
先是想拽乌丹的毛发被余淩阻止了,后拿了石子一下一下地丢乌丹也被余淩喝止了。
被喝止了的孩子明显不快,但最终还是怏怏的走了,什么时候又拿了个弹弓从矮墙后冒出来的杨娉竟是没看到,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弹弓挟着石子朝他们射过来的瞬间乌丹就长啸一声立起了刚毛,十个月大的乌丹已经是一只强壮的成犬,颈间和背脊上披毛竖起时足足有一个小牛犊子般大小,且四肢粗壮踏地有力,吼声更是能震穿人的耳膜,硕大的狮型犬头上“四只眼睛”虎虎生威。
只一声,那小孩儿就被吓得掉进了水沟里,弹弓自然也打偏了,打到了咕咕冒泡的水锅里。
人当然是要救的,杨娉拦住了想要飞身而起的余淩,随即呼喝了乌丹让它下水救人,乌丹不乐意,闭上刚刚嚎叫时张开的大嘴又闭了眼歪了脑袋不看人,又被呼喝了两声后才用大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不情不愿地下了水。
不情愿归不情愿,但乌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