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与他年龄和病体不符的得意的表情来,就像调皮的孩子做了一件自认为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自豪又满足。
杨娉姐弟俩对视一眼俱都心酸地偷笑,程伯也把头转向了一边。
“府里突然出事,老奴担心这扳指带不出来……让,让孩子们没了依靠,便做主将没有提走的银子全都另外藏了起来,慈云庵后厢有个叫牡丹圃的院子,从一开始就说是主家自己留的,庵里其他女冠都没去过,入口就在院子里那个水井里,修了两道门,就是那两把钥匙……老奴就想着不管孩子们找到哪处都能有个营生……”
“福伯,您——”杨娉和小斐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片刻后,杨娉突然出声,“不对,庵堂您是不可能随便出入的,还有一人对不对?是个女人?他们为什么叫你乐福管事?‘乐’是谁?”
杨娉的话让福伯陷入了短时痛苦的回忆,不过须臾他就很是欣慰地再度笑了起来,“小姐当真聪慧!是,还有一人,正是我家老婆子……她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叫喜乐,跟了我,也来了这里,平时住在乡下,生意都是我俩操办的,我在明她在暗,外人都不知……那个牡丹圃就是她清明十五的以养心的名头过去住住,我们都商量好了,等把一切都安顿好就……就去京都,去杞州,去西北,去寻你们……哪成想姓刘的竟然摸了过来……几番周旋……老婆子就,就自尽了,她说,说她没我能抗事,没我能熬,怕熬不过坏了孩子们的营生……我们无儿无女无牵挂,她先走一步我也没了牵挂,就能熬下去,熬到小主子们找过来……”
福伯的一段话让姐弟两个都红了眼眶,程伯也将头扭到了一边去,良久之后他吐了口气沉沉开口:“老夫人身边的喜乐姐我知道,那时听说她病了一场,去了……”
福伯那被眼皮遮挡了半个的眸子里漾出满满的爱意,“是病了一场,后来跟我成了亲,来了这里……”
……
半晌后,姐弟俩才强自镇定地转回后院,
“两笔银子?”赵璟也为他俩刚刚问到的消息纳闷不已。
“是!”杨娉扁着嘴点头,“原来祖母跟大姐说的银子和咱们推测到的那些不是同一批,先姐姐还跟我说那枚扳指是用来跟人接头用的,谁知它竟然就是钥匙……祖母可真是……大姐姐也是……”
赵璟看着姐弟俩如出一辙的表情笑起来道:“看来咱们的计划还需要改一改……”
等小斐走开杨娉又小声幽幽地与赵璟说话:“而且,这边的生意果然就是我们祖父和你祖父共同做下的,一为避开那些世家大族的手让关外的百姓买得起盐粮,二为能让西北的官军得以饱腹……赵大哥,原来不仅行军难治军难,养军更难,福伯说这边的生意缩减后杨家军的粮草有小半数靠的都是我外祖家的支撑,我怎么觉得爹爹娶了我娘就是给杨家军娶了个粮仓啊?也幸好他们是情投意合,要不然,要不然,我都替我娘叫屈!”
“哈哈……”赵璟朗笑一声伸出手去细细揉她的头发,“徐杨两家是世交,便是不结亲你以为你外祖和舅舅们给杨家军的支撑就少了?还有现在西北的战事,先生又调集了多少粮草过去?此一事上徐家行的是大义、是可以被写进史书的善举、是令万千子孙瞻仰和称颂的大仁,先生曾说人人皆可为苍生人人皆可平天下,学子出仕是为、将士杀敌是为、百姓种粮是为,徐家一直以来的救助孤寡、扶贫济困、救灾安邦、架桥铺路更是为……”
杨娉轻哼,哼过两声后又抬了头道:“那第二笔银子便是大伯父没有提走的那些,福伯和我都猜着他也是想给儿孙们留条路子所以才没有提走的,这生意有你祖父的份,说起来也就有你的份,你要不要?”
“还有我的?”姑娘这一本正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