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他们去布置灵堂了,白绫做的花一朵一朵挂在门上,挂在墙上,绕在院子里的树上。
院子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来来往往,私语了些什么听不真切。
白色陶瓷质地的水缸里依旧被月光照的波光粼粼,只是少了碗莲难免光秃秃的,水缸旁的矮几前,余幼容不知蹲了多久。
蜡烛是寻常蜡烛,但是这香——
即便燃尽只剩了些香灰,依旧难掩浓郁花香,怎么会有花香?
她又挪了挪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碗莲,放在鼻前仔细嗅着,之前的误以为被纠正了过来,那股好闻且浓郁的花香并非碗莲,而是出自香炉里的香。
趁没人注意到这边,余幼容装了些香灰,刚装好药童来了,隔着段距离就停下,不敢靠近。
很是忌讳抗拒那个水缸。
“陆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药童看都不敢看水缸,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余幼容,“我们老爷让我过来寻你,说看见你跟你道声谢,他现在脱不开身,喝茶的事恐怕要拖一拖了。”
余幼容说了句“无妨”,便跟药童告了辞。
踏出回春堂时,她隐约听到灵堂中传来一声哭泣,紧接着各种哭声交缠在一块,一声比一声悲痛。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雨就是在这个时候下的,淅淅沥沥,似在送行,渡亡去的人往另一个世界。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余幼容不信鬼神,此刻却在想——若是死后真能忘掉前尘开启一个新的轮回,倒也不错。
子时夜深,路上没有行人。
第一滴雨水刚落到余幼容脸上,眼角余光无意瞥见一道昏黄亮光,尚未来得及去看,头顶上遮了把伞。突然就想起前世中的一句话,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正合此景。
她转过身看清是萧允绎,并不意外,一反常态主动伸手圈住他的腰,偎在他怀里。浮浮沉沉的心似乎有了着落,这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人。
从出生遇见余念安和晏殊,到后来的余老夫人、温庭、傅文启,再到京城中的那些人,特别是面前这个她要相守一生的人。
她很庆幸,自己所遇皆良人。
而曾经那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似乎也显得不足为道了,至少这一刻,她能想到的都是美好的人美好的事。
“怎么了?”
感觉到怀中人情绪不对,萧允绎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他一手提灯,一手撑伞,无法抱她,只能将下巴抵在她额间蹭了蹭。以这种方式告诉她——有他在。
“刘嬛儿自尽了,就觉得世事果然无常。”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只不过又忍不住想,如果她再早一些察觉,是不是就能救她?
“你已经尽力了。”
很多话不用说,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不觉中他家小夫人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兴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改变吧,“我们先回去休息,再来送她。”
雨又大了些,掩盖住周遭所有声音。
萧允绎今日去查胡二爷的消息了,虽然他们打算通过刘老板接触胡二爷,但在正面打交道前还是要多了解些信息,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应对。
至于他查到了些什么,余幼容没问,他也没说,两人同撑一把伞,慢悠悠走到分叉路口。
不知谁家办了丧事,路口处雨水打湿了一地纸钱。
两人正要拐弯,两名身穿蓑衣结伴打更的人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沈府那位总算下葬了。”
“人是十三那天没的,如今都二十了。只知道停灵三天的,这都过了七日了能不下葬吗?这么热的天,我听沈府的人说站在灵堂外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