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景行街和鹿鸣街也不过如此,唐惊羽就是个棒槌蠢货,一锭银子丢出去肉包子打了狗似的。永胜赌坊的姬老板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假把式,在他眼皮底子撒泡尿都闻不见骚味——”
“他一人就能将这两条街搅翻天。”
当时喝醉了酒的人说的可没掌柜的这么含蓄,一句话全是爹啊娘啊的,特脏听的人耳朵。
掌柜的也是靠三街六巷吃饭的,哪能容忍那醉鬼在自己的地盘如此放肆。
更容不得他诋毁造谣三街六巷。
便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也就是小二口中的讽刺,“小心风大闪了舌头。”随后就命珍馐阁里的打手将人架出去扔到了大街上,当然,扔出去前没忘记掏他钱袋翻银子结账。
今儿那人一来就找到掌柜的赔礼道歉,掌柜的倒也没将这人放在心上,就是提醒了两句。
他站的这块地就是三街六巷,要真瞧不上三街六巷他们珍馐阁也同样不待见他。
那人端的一副老实卑微模样。
直嚷嚷自己喝多了说胡话,哪能就不待见他了呢?他可对珍馐阁的菜品喜欢得紧,以后啊天天都来,笑呵呵的让掌柜的别跟喝醉了的人一般见识。
昨晚那场闹剧到这里本就结束了。
那人照常点了几碟小菜,没再敢喝酒,就因为没喝酒才特意要了碗蘑菇汤,谁知就出了事。
景行街,鹿鸣街。
唐惊羽,姬老板。
那人所说的话在别人听来可能是大话胡话,但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温庭端坐那方,纹丝不动,思绪却在慢慢游移——说不定还真是这人周旋其间。
从唐惊羽那儿买了火器和图纸,从当铺老板那儿收了地契,再借由黑市转到出云人手里。
刚好将贾铨撇了个干干净净。可惜如今死无对证。
之后温庭又询问了接触过蘑菇的采办、婆子、主厨、小二的情况,掌柜的说这几人皆在珍馐阁做了多年,本本分分,品性方面他是可以做担保的,绝不会有那害人之心。
更何况,他们几个跟贾家那位管事无冤无仇的,除了小二上菜时有过接触,其他三人在后厨面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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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珍馐阁出来已近午夜,月出巷依旧热热闹闹。
茶楼酒肆里里外外灯笼烛台亮着,与密布着星星的夜空交相辉映,路边小食摊前人头攒动,白色热气缠缠绵绵,各种香味勾着嗅觉,牵着味觉,拖着过路人的脚步。
温庭的肚子咕噜一阵长叫——
今日陆离和元徽没跟着他一起出来,竟然连饭都忘记吃了,他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衙役们。
脸上丝毫不见尬色,“都饿了吧,要不要吃碗馄饨?”
衙役们:“……”
想吃,但不敢。
也不是说他们大人对他们不好,就是他们大人从来不亲近人,永远都是一张冻死人的脸,走在他旁边都能被冻得抖两下那种。回想他们大人来都察院上任也有好些日子了。
居然从未跟他们聊过私下里的话,更从未跟他们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
所以突然听他这样问,一个个见了鬼似的,条件反射就要拒绝,但莫名又有些心动和期待。
最后不知是谁说了句,“我们不去刑部吗?”
“不去。”
尸体和证物已经先一步落到吴唐手里,若他猜得没错,那碗蘑菇汤多半被倒了,至于尸体——除了中毒应该也查不出其他重要线索。被吴唐带走的几名嫌疑人——
有吕斯在,吴唐不敢越过他直接将人处置了,暂时是安全的。
与其大半夜白跑一趟,不如将肚子填饱,再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好有力气——审问吴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