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口不绝?谭鹏举挥师出京前帝后对他也是赞口不绝,到头来又如何?身首异处,满门受难,天威难测,你我为人臣者不得不惴惴小心。”
缃绮屏息静听,有些话不甚明白,但提到胡大化之死却令她震撼,果然卓柯同这些人另有名堂?
“那丫头如何了?一出大戏正缺个女旦,恰她自己送上门来。”曹大人问。
卓柯散漫的眼神四下望望,手中把弄个桌案上那白瓷碟中的桂花千层糯米糕,就对了窗外洒来到稀薄光线端详着,精美的面颊上露出笑靥道:“她么,好得很,痴憨得可怜可爱,有时都令我颇觉负疚,一片冰心对了美人一片痴情。”
曹大人闻听哈哈大笑,手中折扇一抖展开猛扇几下赞许道:“二郎少年风流,掷果潘安般的品貌,难怪谭家那丫头对你痴情一片。她若能翻了那大理寺定下的铁案,倒是千古奇闻了。只是若少了这个丫头在贡院助我们一臂之力,如何能将梁若虚那老骨头从朝堂踢出去?这才是借刀杀人,且这刀子下得干净利落快,老八那些人想力保这位帝师都不能。可惜可叹我不能在场,端端误过一出千载难逢的好戏。老八费尽心思顺藤摸瓜要借
科场舞弊案扳倒国舅爷的党羽,不想是搬起石头砸烂自己的脚,可也是十指连心痛呀!”
说罢哈哈大笑,又取笑道:“只是委屈了二郎你赔财赔色同那丫头周旋。谭鹏举地下若看到她女儿委身于二郎你,定要气得棺材竖起!”
卓柯下唇微扬,反挤得那嘴有几分骄矜傲意,满不在乎道:“哦?我有何委屈?我一个男人,横竖吃不到亏。”
一时间犹如晴天霹雳闷雷炸响在耳际,仿佛那每个字都化做无数钢针狠狠扎去她的耳洞,嗡嗡一阵轰鸣似海浪滔天怒号尖锐震耳,犹如措手不及间庭院枯树上成群结队的乌鸦黑压压一片向她冲来,那么的措手不及。
那曹大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了卓柯道:“野味儿可口,可是留心被那猫儿挠了你去。谭府的女儿各个都是尤物,那个没籍入醉晚坊的谭四小姐,果然是静玉生香,销魂的极品,我向你大力荐过的,你可曾去受用?”
她紧咬了唇,丝丝刺痛仿佛唇在出血,眼里噙着森冷的泪。她想,又该如何面对?难不成那个自称爱她的人,竟然是自己夙兴夜寐都在寻找的杀父仇人?自己误入圈套,反拿他当作今生挚爱。仿佛一场噩梦
般,惊心动魄。
四下里是狂风悲鸣一般,耳边满是奇怪的响声,如婴儿的啼哭,如怨妇的絮语。想到胡毅风吐露的内情,眼前他二人口中每一字都狠狠刺痛她的周身,她的耳,她的眼,就被一针针活生生地扎着,眼前昏沉沉天翻地覆般,周身都觉得冷瑟发抖,也不知是恨是怒。一个人就犹如措手不及坠入千年冰谷,被吸去仅有的一丝温度,一丝丝的,再没了暖意。她如一桩枯木,一叶不挂,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知在等待什么,或是寻味什么,只是心口那刀剜般的痛楚令她无可言状。
却原来如此,是她认贼为友,思念他是危难中结识的知己,因爱慕她才真心帮她。却原来,他是恶人,他害得自己好苦!
周身无力,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她心中呢喃自语:“不该如此,本不该如此,如何是他?”
噩梦挥之不散,心口犹如刀剜,一下下地挖去,疼痛无以往复。
真相大白后,竟然如此?
她不知卓柯何时去送客,只是自己跌跌撞撞扶了案子离开,她立在庭院,空无一人,几只雀儿在竹枝叽叽喳喳,似在嘲讽她的痴傻。她晃晃神,选了侧门离去,也不再奔去正
门,只从后院门夺路而逃,竟然连马也不要,一个人失魂落魄挽着提笼在街衢间飘荡,漫无目的。
一场愁梦酒醒时,醉人的好梦骤醒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