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胸前,老人们曾说,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她此刻颇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悔恨。
“在我拿它和陆家交易的时候,在我拿了钱想打掉它的时候,在每个深夜,我都在脑中一次次杀害它……我不配当一个妈妈,我根本就不想面对这个孩子!”
周舟无言的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她对眼前这个即将临盆做母亲的年轻女人,多出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怜惜。
说到底,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那十月怀胎的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都是刘芳一个人独自承受,别人无法感同身受。
而她在别人的苦痛面前,怎么能自诩高尚无私?
不知过了多久,在刘芳哭着回忆自己的过去,哭着对肚子的孩子忏悔时,一股烤红薯的香味传了进来。
金果果提着一个在医院附近买的待产包和一袋红薯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递给周舟,让她拿给刘芳。
这是双人待产房,另一个痛苦呻吟着的产妇被推走了,她的身边围着一群娘家人和婆家人,给她端茶送水,丈夫心疼的紧紧搂着她,温馨而充满希望。
而刘芳,只有两个不熟的女性,其中一个甚至素未谋面,沉默的在这里陪着她。
随着宫口一指一指的缓慢打开,剧痛越来越密集,刘芳已经流不出泪来,红肿着眼神,无神的盯着苍白的天花板,一阵阵虚弱的呻吟,腰部辐射而来的疼痛像是被大卡车反复的碾压,这倒是让她感受到了陆亚东临死前的痛苦。
“你忍忍,我问问医生能不能上无痛。”周舟比刘芳还紧张,想出去问问情况。
刘芳拽着她,苍白的脸上全是汗水,缓慢的摇了摇头:“不……不要再多花钱了……”
她原本是查过无痛分娩,但也要在宫口开到一定程度,而且费用贵了好几千,她也没有医保,最后还是要周舟付钱。
这种剧痛的关头,刘芳只觉得悲哀,她竟舍不得糟蹋别人的钱了,但那舍不得里,也藏着不可告人的龌龊念头。
她看着周舟的眼神,也充满了可怜,这比她还可怜的女人……
金果果冷眼旁观,当然不相信这个小三能一夕之间改变,唯君子可豹变,普通人哪怕明知行为不对,也很难短时间改变。
不过她还是为这个没亲人在身边的孤独女人定了一间vi
病房和护工,进了产房后,也上了无痛分娩——这算是给陆亚东最后的情义,毕竟是陆亚东的孩子,有一半陆亚东的基因。
刘芳的生产过程并不顺利,从破羊水到进产房,十个多小时过去,直到凌晨一点多,才顺产出一个六斤半的男婴。
金果果陪着周舟等到母子出来。
周舟看到孩子和用尽力气苍白躺着的刘芳,心里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好歹母子平安,没出什么意外,不然她的余生也要在后悔中度过。
“果果,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晚就在这里陪护,明天再回去。”周舟松了口气,看到那个还皱着皮肤的小婴儿,她居然没有恨,只有淡淡的迎接了小生命的欣喜。
这个欣喜和陆家的血脉无关,纯粹因为新生命的无辜和柔软。
金果果点了点头,孩子已经顺利生了,她留在这里陪床也很奇怪,而且她找了护工,人家有照顾新生儿的经验,不需要外人碍手碍脚。
“你也好好休息,有护工帮忙,别担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金果果自始至终没和刘芳说话,就连离开,也没有和刘芳说话。
“果果,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周舟送金果果到门口,忽然疲惫的开口。
在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后,看到他小小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在襁褓里扭动着,咧出洪亮的哭声,周舟原本坚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