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梁川要娶陈小幺的事,梁家不大不小的鸡飞狗跳了一场。
要不是梁川看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刘美花真怀疑他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下了降头了。
去年,王媒婆上门给他说亲,跑了好几趟,说的毛六家的闺女,说的嘴皮子都快起泡了,他也看不上,怎么就突然不声不响的,看上陈家那个小傻子了?
那小傻子哪有半点招眼的?刘美花没看出来。
可最终还是谁也没拗过他。
梁川说下聘,还真的准备起来了。
上巧、下巧两村,娶媳妇给彩礼,那都是有定数的。
肉多少斤、糖多少块、布匹多少尺,银钱多少两。
前头的都还算好说,就是后头的,得看各家有多少积蓄。
家底厚一些的拿个十几二十两,薄一些的拿个七两八两,但再穷,五两银子至少是得有的。
就算拿不出那个钱的,就是借也要先借钱补上,事后再慢慢还。
面子不能掉了。
刘美花见事已成定局,也不嚷嚷了,只是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说拿钱的事,也不张罗买布买糖。
梁川也就没向家里张这个口。
腊月天,大雪铺满整个山头,家家户户春联贴起来了,肉味飘出来了,梁川还带着他刀跟弓,又上了回山。
雪天动物要冬眠,不好打,他披着件缀了狼毛的大氅,背着弓走了一路,带回了一张兽皮、两只山鸡跟一只兔子。
兔子还是活的,只伤了条腿,被他放在背篓里,山鸡则被他拎在手里,一路下了山。
到了村口,正撞见跟一群小孩儿跑来跑去玩儿的梁田。
梁田马上就满十三了,个头也生的不矮,比同龄的小孩要冒出一点点头,只是虎头虎脑的,看起来一脸憨相。
梁川远远看见他,定住脚步,梁田很快跑过来。
跟他一起玩的那些小孩儿就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站的一个比一个老实,倒是没一个敢过来打招呼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村里的小孩儿都有些怕梁川。
梁田看了一眼梁川手里拎着的鸡,“嘿嘿”笑了两声,问他:“哥你又去找嫂子啊?”
他年纪不大,懂的已经不少。
亲还没结,甚至聘都没下,村里风言风语已经不少。他哥马上要跟陈家那小傻子成亲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但那是以前,搁现在,谁家小孩儿敢在梁田面前叫陈小幺一句傻子,他头一个跟人急。
女娃梁田不打,但要是小小子,他一拳一个。
梁川没否认,把右手那只没拔毛的山鸡递给梁田,“这个你带回去。”
梁田应了声,兴高采烈的接过来,一溜烟跑了,边跑还边回头,嘻嘻笑着,让梁川跟嫂子多待待。
梁川拎着剩下那只鸡,背着筐里那只兔子,信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家坐落在上巧村的最边边上。
原本是有院墙的,陈三还在的时候,因着那一百两银子,陈家也盖起了三间瓦房并两间土墙侧屋。
后来只剩祖孙两个,七拆八拆,瓦和砖都能卖钱,慢慢的就只剩下一间,连院墙也不必再有。
梁川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正伸着脖子张望。
那人机灵的很,又或是已经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儿,梁川脚步声还没近,他就转过脑袋看过来了。
见果然是梁川,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变得愈发亮,在黑夜里像两颗星子。
“哥。”陈小幺叫他。
说着,把门拉开,让梁川进屋。
小傻子虽说笨,但可警觉,轻易不让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