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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起一个笑,刚要说话,便见梁川径直走了过来。
“没闹。”梁川把碗筷放在桌上,抬起头,又问:“婶,您最后在哪瞧见他的?”
钱大婶怵了一跳,跟见了鬼似的瞧着他,嘴巴张合两下,呵呵笑道:“没闹就好、没闹就好。我、我在榕树底下瞧见他的啊,后来见他像是往南面林子里头走了……哎,记不得了……”
梁川顿了一下,点点头,没再说话。
钱大婶脚底抹油就走了。
刘美花骂骂咧咧的进了屋,梁田端着一个碗从屋里出来。
梁川看了眼搁在梁田面前碗里的几个石滚蛋,突然道:“给我个。”
梁田张了张嘴,刚想到他哥不爱吃蛋,又很快反应过来,嘿嘿笑道:“知道!给嫂子一个!”
梁川在梁田头上薅了把,把蛋揣在兜里,转身出了院门。
“哎,哥,你不吃饭啦?”
梁川头也不回,摆摆手,“你们吃,别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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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幺从温夫子家走后,原是想径直就回家的。
可他心里装着事情,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往斜了去的坡上。
他先是想到周家阿哥,又想到刚刚围着自己说嘴的大娘婶子们。
男子本就不好生孩子,周家阿哥嫁的那老鳏夫,娶他过门的时候,都五十有三了。
说是娶个男媳妇,可谁都知道,那老头就是买个了伺候他吃喝拉撒的仆人回家。
不过周建方算是命好的,没伺候那老头多久,那老头就两腿一蹬走了。周建方白得了一间屋子和几亩田地,如今一个人过着,也还算自在。
但更多的嫁人的男子们,过的却都是还不如周建方的。
嫁了人的男娃儿,远比女娃儿地位更低。
因为是男子,不比女娃娇气,地里活儿要干,屋里活儿也要干;又因为是嫁过来的,以后若是有了娃娃,不管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都不能跟嫁过来的那个姓。
娘家人,更是当没了这个儿子。
村里妇人每每闲聊,也多是不会跟嫁了人的阿叔们凑堆儿。
在哪都被嫌弃的。
陈小幺愣愣的停下了脚步。
他就是这样的遭嫌弃的小男娃。
梁川,又为什么要娶他呢?
就像阿婶们说的,总归不会是图他笨,图他傻的。
陈小幺慢腾腾的走,突然就有点不想那么快回到家、看见梁川了。
左右梁川最近也不想见到自己的,晚上都一个人睡堂屋的躺椅上,去茅房也不等他了。
陈小幺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儿,闷闷的往坡上去了。
西边的这一片儿小山坡连着北面的山林,上头有一些枯枝,陈小幺就蹲下来一点点捡。
他细胳膊细腿,身板儿比寻常男娃娃小一圈,力气也不大。从小长到这么大,除了喂鸡喂鸭,做的最多的活儿就是割猪草,或是背着背篓,在田里、坡上捡枯枝。
乡下人烧火做饭都要用柴,寻常人家能砍木头,陈小幺又砍不动,只好捡这些做柴火来烧。
他想,他今天就捡多多的柴火回去,给他们瞧见了,定然也觉得自己是厉害的,是有用的。
捡着捡着,就越往里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背后有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响起,犹犹豫豫的朝着陈小幺喊道:“……邓芝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