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梁家六口人围着方桌吃饭。
桌上放一个大圆盘子,里头有十来个大包子,春笋酱肉馅儿的。
这时节的春笋长得又多又好,他们这片儿恰好靠山,太阳下了山,背着箩筐和锹到外山上逛一圈,就能挖满满一筐回来。
陈小幺中午领着梁小妹一同去田里,给梁川和梁老汉送了饭,过后,梁小妹自个儿拿着两个碗回来了。
刘美花问你嫂子呢?梁小妹说,嫂子留在田里,和大哥哥一起干活儿。
刘美花当时便撇了嘴,心想他能干得动什么,别不是故意躲懒不想做屋里活儿。
结果到了晚上,陈小幺和梁川一道,还真背着一筐笋回来了,颗颗鲜嫩,上面还沾着露水。
当晚就剁好了,拌成肉馅,第二日早晨便蒸了包子。
梁田抢着抓起一个,还没等凉就塞进了嘴里,被烫的直喊,几口咽了下去,又嚷着好吃。
“慢点!”刘美花一筷子敲在梁田手背上,又数落,“都是念学堂的人了,还这么莽里莽气,一点不像读书的。”
因着陈小幺送的那碗豆腐,梁田已经在温夫子那念了好几天的书了。
每天都是早上吃了饭就过去,晌午吃饭的时候再回来,十天里还要休一天。
问他为啥温夫子不教一整天?梁田答说,温夫子身体不怎么好,下午要歇息的,每隔一段时间还得去镇上药堂里拿药。
梁田吃的最快,两个包子下肚,抹了一把嘴,就背上刘美花给他缝的布包走了。
余下几个人还在喝粥。
等吃完了饭,照理说梁家父子二人就该出门了,梁川却还坐在位置上没动。
“我预备盖间新屋。”梁川放下碗,说。
刘美花刚端起碗喝粥,闻言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摔了,“啥?!”
梁老汉也愣住了,停下筷子,看向大儿子。
“如今我成了亲,家里的屋子住不开。”梁川似是已考虑了很久,不疾不徐的道,“二弟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屋子,不好一直挤在爹娘屋里。”
“你、你这……”刘美花看着他,“咋这么突然?”
陈小幺嘴里含着勺子边边,也有些迷茫的睁大了眼。
“不突然。”梁川说,“合计了有一阵了。”
梁老汉咳了声。
“川儿说的也对,”过了好半天,梁老汉吊着个胳膊,闷声道,“咱这屋子是小了些。”
如今还算勉勉强强挤得下,可往后陈小幺要生了娃,或是梁田娶了媳妇回来,那可是真塞不下了。
刘美花当然也懂这个理,也晓得分家是迟早的事,可还是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合计了有一阵了,那不就是成了亲就想着分家了嘛。
不过话说回来了,儿子儿媳,这两日看着像是又和好了。
堂屋里那张大躺椅早收了起来,每天晚上,又在那哐当哐当进进出出,烦的要死。
刘美花心想,搬出去住也好,梁田这小子睡觉磨牙,不过——
“你爹胳膊这个样儿,田儿如今在念书,你小妹更是个下不了田的,”刘美花说,“你要走了,家里那两亩田谁来弄?”
梁小妹很不舍,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陈小幺,“大哥哥大嫂嫂搬出去住了,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她在家里没人说话,大哥哥话太少,梁田又不掺小女娃娃一起玩,陈小幺来了之后,她就爱跑去找这个嫂子聊天。
她就喜欢和嫂嫂聊天。
顿时,数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梁川。
“田还是归我弄。”梁川平静道,“打猎得的银钱,也不短了家里开销。”
刘美花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