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照亮的一瞬间,安悦知嗖地从裴景明身边躲开,做出仰头研究灯泡的样子。看了半天,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尖:“早说是声控的啊……”
刚才她心跳那叫一个野马脱缰,她都怀疑裴景明能听到她胸腔震动的回声。
…怪丢人的。
她没敢回头,也没敢看裴景明,匆匆跑下楼,她怕她热得能煎蛋的脸颊一秒泄露实情。
“你快点,真的要锁门了!”
最后,安悦知的声音从一楼传上来,空荡的楼道里全都是她上挑尾音的回声。
裴景明闭眼,稳住心神,快步向下走去。
他们这座城的夜晚,还是能看见一些星星的。不过连年来城市飞速发展,夜里太过通明的灯火逐渐侵蚀了星光。
二人一路无话,可走着走着,裴景明就发现这丫头悄无声息路就走歪了,原本跟他故意保持一臂距离,不知怎么的都快贴到他身边儿,裴景明扭头看她,这丫头就梗着脖子用后脑勺对着他。
裴景明转回头,心里默数三个数,然后猛地再次扭头。
果然和小姑娘对了个正脸儿。
安悦知被本人抓包偷看,一时间整张脸的表情都扭曲了,就像炸起全身茸毛的小猫咪,变成了一团小猫咪。
“看、看看看什么看!转过去!不准看!”被抓包的反而恼羞成怒,色厉内荏、张牙舞爪地叫嚣,看着气势汹汹,实则没半点威胁性。
裴景明那叫一个听话,一声不吭照做,只是转过去后,眉梢眼角都藏着柔和的笑意。
“……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平时不是特有自己的主张吗?”反正安悦知就是不满意,就是找茬,又开始嫌裴景明照做不反抗。
这回裴景明的确有了自己的动作,他把手搭在安悦知肩头,没看她,也没刻意转过脸去,而是大大方方看向前路以及远远那片星月交辉的夜空。
“你凑这么近,不就是怕我看不清路么。”裴景明语气淡淡,却一点都不见冷漠,反而流露出深邃的包容与温柔,“你带着我走,我就不会看不清了。”
安悦知的心头,随着他平静的语音涌起难以言说的惊涛骇浪,那一刹那身边的建筑、植物、脚下的这条柏油路,全都不见了,唯独只看得到头上这片深远的夜空,以及落在身边少年肩上光影的碎片。
这回,轮到安悦知用无限悸动和憧憬,将此刻如同溶溶清月的裴景明刻画在了记忆最深处。
“那就带你走到光里好了。”她轻声喃喃。
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还有光彩夺目的夜灯,引在路前,终于带他们重新回到真实的世界。
裴景明笑起来:“明天请我吃午饭吧,好不好?你还欠我一碗粥。”
他笑得太好看也太温柔了,安悦知又怎么能拒绝?
“我不喝粥,要去二楼吃米线,你也只能挑二楼的主食。”
“那去三楼吧,三楼有奶茶,你喝不喝奶茶?”
“那我把卡给你你先去三楼买了奶茶再下来。”
…成吧,总之最后跑腿的又变回裴景明就是了。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令人振奋的消息是,安悦知的状况明显好了不少。
尽管还是失眠、难以控制的焦躁和恐惧,但至少她吃药后已经能完全保证白天维持清醒状态不犯迷糊。
是好事,但也意味着,裴景明的专属单独辅导,即将步入倒计时。
为此安悦知已经头疼一天了,她思考了很多种请裴景明继续替她开小灶的理由,可无一不被她否决。她老觉得这些理由都不够充分,毕竟开小灶可不光耗时间,还耗精力,裴景明为了她还得单独备课,怎么看都不是“不情之请”那么简单的程度吧。
难道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