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好奇的安悦知故意没有从通常的路线回座位,而是从教室另一侧迂回地绕了一圈,正好从后排来到他们的座位。
因此,一心沉浸在数学海洋的裴景明压根没发现他同桌正悄悄站在他身后,探个脑袋偷看他做的到底是什么题。
视线停留在辅导书例题的第一时间,安悦知就看出这根本不是初中生能做的难度范围。
尽管她数学成绩并不好,但至少她熟知高中数学的学习内容,再加上还学了一整个学年的高等数学,不会做裴景明正在计算的题目,不代表她看不出这个题目的出处。
她闪电般想起曾经无意中看到过裴景明所用辅导书的封面——
高中数学竞赛辅导书。
反观裴景明做题时的状态,他根本不是按照例题的步骤生涩地照本宣科,而是完全有一套自己成熟的解题思路。
换言之,裴景明不但会做高中竞赛题,而且竟然做得很轻松。
安悦知的身体在此刻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曾经有所怀疑但终究被她强行合理解释的细节。
比如裴景明突然和杨帆闹僵,比如裴景明突然成熟太多的性格,比如……她刚回来那天,故意找话题聊起来的那本她不会写的重生小说。
当时的裴景明,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他要弥补缺憾。
而她到底是有多迟钝,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到现在才发现她同桌并非原装货?
巨大的震撼与惊诧下,安悦知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继续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个和她同样来处的裴景明才好。
毕竟上辈子,他俩关系从来称不得好。她之所以能在回来后毫无芥蒂与裴景明密切相处,很大程度上因为她以为裴景明对曾经那个过去一无所知。
安悦知完全没有自觉,她自己现在这个奇妙的状态,有个直白的名字,那就是别扭。
直到裴景明做出那道题,起身打算去接点水,一站起来看到安悦知怔怔地站在他身后,视线停在辅导书上,表情极度复杂。
裴景明一愣,警铃大作,明白这是这姑娘发现真相了。
正当他想说点什么缓解目前的僵局时,就见小姑娘忽然把脸一撇,声音不大,像在对他说话,但更像是要说服她自己:“你、你怎么这么早就自学高中的内容?”
裴景明头一次面对别人的问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傻子,舌头僵得只会吐出一个音:“嗯?”
“……嗯什么啊!问你话呢!”安悦知心说她是什么失智神器吗,她同桌罕有这样呆头鹅似的反应。
……裴景明完全拿不准小姑娘希望他怎么回答,一颗心七上八下,好半天才试探地又挤出两个字:“我其实……”
“为什么!自学!”安悦知生怕从他嘴里听到实话,瞪他的同时特意很用力强调了两个关键词。
这下裴景明就有数了,放松下来有些好笑地扯了扯唇角:“我怕高中以后时间不够。”
“那你还真是未雨绸缪啊。”安悦知撇嘴。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裴景明还要怎么才算时间够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来学习吗?
此事看似就此揭过,同桌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相关的问题。
以安悦知的考量来看,她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说开比较好。毕竟两个人的身份都是中学生,一旦开诚布公,势必绕不开曾经那些他们共同经历的过往。
她不想用成年人的逻辑思维和处世准则跟现在的裴景明交流,安悦知有私心,有些不想回想起的事情,似乎只要不提就能完全遮掩。
上辈子太失败,她甚至完全不想接触会让她联想到从前的事物。
更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