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祷告后,副队长劝说他,为了保证队伍的虔诚与纯洁,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祷告,以使任务顺利完成。
他说,但现在决定你们能否完成任务的是我。
他们祷告了多少次,郁飞尘就拒绝了多少次。出了副本,果然收到一封字字泣血的鲜红投诉信,附带莫格罗什的喝茶约谈通知。
现在回想,并不是因为说出那几句话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换成现在,他倒也不介意敷衍几声以免于投诉。然而年少反骨,偏偏不爱接受别人强加给自己的事物,从乐园,到神明。
“后来,我也一直这样。”
接下来的几句话说得有些艰难。
“有人什么都不说,就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我没办法平白无故信仰这里的神,又找不到他。就只想……离开乐园。因为来的时候不愉快,所以原来的名字也不要了,换成别人另起的。”
“后来碰见你,我想,虽然还是不信仰主神,但是至少你在这里,如果以后可以一直下副本,也……很好。我可以不介意你离开了那么长时间。”
郁飞尘喘口气,仍是望着远方,夕晖耀眼,他眼眶有点涩疼。
“现在忽然知道,原来你就是主神。”他道,“我只是觉得很荒诞,什么都失去了。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自己。你又说,名字也是你取的……你能明白吗?”
身边的主神久久没有说话。
郁飞尘希望这位神明是个哑巴。因为从刚才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
直觉最深处浮现一个完全自暴自弃的、近乎绝望的认知——在这个时候,只需要这个人说一句对不起,一切又能一笔勾销了。
他希望祂永远不要说。
可他又是那么强烈地想听到那三个字。
他知道祂会说。他连那忧伤的、仿佛感同身受了他的痛苦的、符合世人对慈悯的神明一切期待的语调和神情都预想到了。
可神明迟迟没有说。
郁飞尘侧身看去。
寂静得令人心碎的神色里,神望着他,一滴新的眼泪正沿着未干的泪迹缓缓落下。雾气弥漫了湖泊。
就像是……他等那句话,等了多久,他的眼泪就流了多久。